针刺绣枯燥无趣,要不是幼时母亲总拿打手心吓唬她,她是万万不肯学的。
姜氏:“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今日在宴席上多亏有姜氏指点,云疏白才和郑国公夫人说上话,要想嫁给世子,必得先过他母亲那关,这个节骨眼儿上,云疏白断然不敢惹她母亲生气。
姜氏:“那还不快去。”
“立刻去。”
等云疏白跑得没影儿了,姜氏才问吴管家:“老爷到底见到谁了,回来竟然发这么大的火儿?”
吴管家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往他们这边瞧,才凑到姜氏身侧悄悄说了个名字,姜氏听后神色大变,厉声道:“那个野种竟然还活着?”
见有下人往这边探头,吴管家小声提醒:“夫人,慎言!”
姜氏死死捏着手里的团扇,牙齿咬得嘎吱响,“进了土匪窝还能活下来,看来当年是我小瞧他了。”
书房里再次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姜氏装着不知情的样子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云家嫡长子云方海,云疏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平日里甚少见他有好脸色,今日一张俊脸更是阴沉得可怕。
“这是……怎么了?”姜氏看着碎了一地的茶杯瓷器,面上什么都不显,实则心里慌得七上八下。
云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靠坐在圈椅上,揉着太阳穴不说话。
姜氏走过去帮他揉按头上的穴位,感觉头疼好些了,云赫才开口:“知道我今日在京都府见到谁了吗?”
“谁啊?”姜氏漫不经心地问。
“兰洵。”
姜氏手上动作稍稍顿了下,“兰洵?怎的听着这般耳熟,是老爷的哪位故交吗?”
云赫冷哼一声,“也不怪你记不得,怎么说咱们跟他也有十……”
云方海:“十一年。”
云赫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十一年没见,想不到他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小混混,竟然有本事坐上锦衣卫北镇抚使的位子。”
“如今便是一众皇子皇孙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称一声兰大人。”
姜氏:“骗吃骗喝的小混混?老爷说的,可是十一年前冒充老爷长子,在咱们家住了三年多的那个……阿洵?”
见云赫没有反驳,姜氏脸上堆笑,不以为意道:“镇抚使不过从四品而已,比老爷你的京都府尹还要低一阶,怎的会有这么大的官威?”
“愚蠢妇人!”云赫呵斥一声,吓得姜氏躬身后退了两步。
云方海在一旁解释道:“母亲有所不知,镇抚使虽是从四品,却有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任何他们怀疑对陛下有异心之人,除了陛下,朝野上下无人能过问或干预他们行事。”
听到这话,姜氏手心里顿时冒出来不少冷汗,怯生生看向云赫,小声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如今他身居高位,想必也不会跟咱们家计较什么吧?”
这话姜氏自己听了都觉得虚。
她今日在郑国公府听人谈及一件事,当时只是听听便罢,毕竟她怎么都想不到,兰洵竟然就是当年被他们家赶走的阿洵,现在想起来,冷汗潸然而下。
姜氏提起一口气走到云赫身边,颤声说道:“今日,我在郑国公府听人说,他、他是……”
“他是郑国公失踪多年的那个嫡长子,”云赫不紧不慢抢了姜氏的话,“昨日在御书房,郑国公当着陛下的面,亲口承认的。”
“当年他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竟然敢串通兰氏冒充我儿子,只是将他赶出府,算是便宜他了。”
何承想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摇身一变竟成了朝堂上人人谈之色变的皇帝宠臣。
早上兰洵带锦衣卫到京都府查调卷宗,离开时曾问云赫:“府尹大人初来京都,可听人提过,兰某是睚眦必报之人?”
就这一句话,吓得云赫当场翻白眼昏厥过去。
幼时便持刀弑父之人,叫人如何不怕。
何况云赫刚调任来京都不久,根基不稳,倘若兰洵因为陈年往事心存怨恨报复云家,他与儿子的官运就此止步不说,恐怕云家上下性命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