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呆滞地看了他一瞬,那点教训徒弟的严厉气场转瞬就立不起来了,心口像泡了水,轻飘飘,晕乎乎,晃荡个不停。
她知阿寻向来将自己看得重,她这个做师父的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否则也不能一念成魂,孤零零跟着他飘了千年,可这样的话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呀,也没必要说出来吧,实在是……
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简直太诡异了呀。
“姑娘,依我看你并非是生病了,你呀,八成是对你那徒弟动心喽!”
昨日那大夫的话言犹在耳,萧翎神色一变,促然转过身去。
见状虞子珩也顾不得调息,跟着站了起来,萧翎侧脸甚是冷淡,心下不免有几分无措,未几似明白了些什么,低声轻笑了下,然后拉过她的手将她两根手指搭在自己腕间,停顿稍许,郑重道:“没骗你,我真没事,但是我保证,以后决计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受伤,可好?”
指尖下的脉象沉稳有力,虽受了些内伤,却在以极快的速度复原。
萧翎吐了口闷气,那道不知来历的真气如此王道,他自然不会有事,是她自己乱了方寸。
可眼下并非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情绪地“哦”了声,正欲抽回手,余光瞥见素问和木辞朝竟突然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萧翎一惊,但尤未及她迈脚上前查看,虞子珩原本平静的脉象陡然浮躁起来,气海中似燃起了火,纷乱如沸。
萧翎回头,就见虞子珩难受地闭着眼睛,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皮肤下的脉络中散发出火一样的光芒,一股蛮横爆裂烈的气息顺着大小经脉以无可阻挡之势直冲着丹田去了。
但很快又有一股温润的真气凭空涌出,将那躁动的似要在丹田中炸开的真气包裹起来,快速化解,不过几息的功夫指尖下的脉象已经再次归于平静,无痕无迹。
虞子珩面色逐渐恢复正常,睁眼目光清明,显然已经无事了,萧翎却急问:“你方才是怎么了?”
虞子珩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忽而沸腾起来,真气也不受控制,浑身经脉猛受强烈冲撞,几欲断裂,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是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痛不欲生的感觉。
“我也不知。”他摇摇头,仔细回忆了一番拧眉道:“突然气血翻腾,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要炸开。”
好在是有那真气护着,否则他绝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气血翻腾,整个人从里到外要炸开……”
萧翎重复着虞子珩的话,思绪逐渐飘远,半晌儿才抬头看了眼,那凤首蛟龙的虚影仍在头顶来回盘旋,耀武扬威一般。
另外一边,徐同风就地盘坐运功调息,唯曲修竹安然无恙,扶起了素问和木辞朝,正坐在他们面前,两手分别搭在两人腕间,把自身真气灌注到两人体内。
徐同风三人经脉下也得见火样的光芒,这情形看起来就和虞子珩方才的一模一样。
且不仅如此,这状况竟和千年之前她与凤首岩鳞蛟对峙时的境地如出一辙。
以前种种虞子珩皆与萧翎共同经历过,见她眉心紧锁,自也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那时她为凤首岩鳞蛟所困,是他拼着命将她背走,事后他曾问过,萧翎当时的处境和他方才相差无几。
虚影对着他们直冲而下时强烈的压迫感和周遭流动的气息竟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就好像,那道虚影便是真正的凤首岩鳞蛟,但那畜生分明被碎尸万段沉入海底了。
“怎么会?”萧翎回头看向虞子珩,心中满是不解,“同样是三滴血,为何作用在他身上就如此天翻地覆?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虞子珩顺着话问。
“会不会那畜生本没死透。”萧翎想了想复又道:“就像我这般,身死魂却未消,然后机缘巧合依附在了鬼面人身上!”
约摸是炫耀够了,凤首蛟龙落地后又变回了鬼面人的模样,见萧翎和虞子珩一副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得意道:“你方才不是说老夫成了神了?若这世间当真有神仙,大概也不过就是这副模样了吧!”
鬼面人顿了顿,又轻蔑道:“凡夫俗子焉能与神斗?不若跪下来对老夫磕上几个响头,老夫兴许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
萧翎活了千年除了跪过师父便只跪过佛,这样的话向来都是由自己口中说出来,头一回听别人对自己说感觉还挺新鲜。
她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半晌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唇,翻翻眼皮对虞子珩道:“怕真给我说中了,这狗东西现在已经算不得是个人了,我的功力本来也才恢复到一半,眼下被醉春风弄的就只剩一成,打不打得过他还真不好说,哎,商量一下,我保证就算使出了凝霜诀也定不给寒毒任何可乘之机,如此你便把那几根针给我取出来呗?咱师徒俩联手,新仇旧恨一起算,定揍得他磕头求饶为止!”
虞子珩偏头看去,萧翎一改头先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