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王媒婆的这场媒无疾而终,因为杨思珈第一个反对,说姐妹俩虽然生在有钱人家,但却从未过过好日子,梅繁人品纵然不错,也不可避免姐姐嫁过去过清贫日子。
这一番说法又勾起了汤慈对亲生妹妹遭遇的同情,觉得杨思珈说的有道理,况且他认为自己的亲侄女有条件许更好的人家,当即决定往后二人的婚事一定要遵从她们的意愿,绝不强迫。
不过一次失败算什么,媒人不就是这样么,屡败屡战。
没过两日,王媒婆又来了,这一次说的真真是大户人家,堂堂知县大人的儿子史皓竹。
但……
“王媒婆,这……”汤慈脸色难看道,“恕我直言,还不如梅繁。”
“哎哟,哪个有财有势的人家不是三妻四妾,当然,跟您是没法比。”王媒婆心说要不是知县的儿媳妇四年无所出,哪会纳妾,怎么着也轮不上死了娘,有爹还不如没有的杨家姐妹,“嫁过去虽是做妾,可您也知道正室是个不能生的,往后生个一儿半女母凭子贵,那地位能比正室低?”
话是没错,可汤慈心里就是不得劲,一想到是做妾就仿佛看到了侄女后半生的哀凉。
其实众人皆知史皓竹是个儒雅公子,为人孝顺和善,敏而好学,不失为一个好夫婿,可惜了早已娶妻,还是个对妻子从一而终的情深相公,早有传言说史少奶奶让史皓竹纳妾,若非如此,想必即便知县大人做主,史皓竹也不会同意。
也正是因为史皓竹正直且君子的形象,汤慈才会顾虑更多,何芝柳能理解。
“那你今天来是为哪位妹妹?”何芝柳问道。
王媒婆:“要我说,两位表小姐不愧风华绝代,都讨人喜欢,知县大人是中意姐姐,矜重贤淑,史少奶奶是中意妹妹,俏皮可爱,不怪全城的媒人都盯着府上。”
这王媒婆,说话说一半,难不成还想等着汤慈说“干脆都嫁过去算了”的话吗,没有立刻将之扫地出门就不错了。
“虽说自古姐妹二人同侍一夫的例子不在少数,不过我这两位妹妹绝无可能。”何芝柳想,入了内宅,以前的多少情分终究抵不过残忍现实,从小看了杨蓓钦对汤毓敏是如何从好到弃,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们性格不同,自然中意的人也不尽相同。”
“那是那是。”王媒婆被拆穿小心思明显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得看史少爷,这不,看上了姐姐,史少爷就喜欢文雅的,再者他们年岁相近,正刚好,门当户对,天造地设,史少奶奶也是个人好的,汤老爷应该清楚,表小姐嫁过去就是多了个亲姐姐,享福的。”
关于史少奶奶,何芝柳倒是信得过,大度宽容,平易近人,奈何此次纳妾并不是史皓竹心甘情愿,谁嫁过去都逃不过一个“以礼相待”的结局,只不过结局不算坏就是了。
汤家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犹豫,何芝柳瞬间懂了这一眼的含义。
无非是这门亲事实属不错,至少过门后不会被人无视,该有的尊重都会有,可做妾这一关实在有些难过。
王媒婆多精的一个人,怎会看不透,趁热打铁道:“嫁进史府,就是真的入了官门,再加上汤府这个娘家,说句不算大话的大话,往后这城里表小姐横着走都没人敢管,再生个儿子,那可是史府嫡孙,一应该有的少不了表小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嗯,有道理,这么诱人的前景,换做谁都会心动。
“这样好了,待爹娘问过妹妹的意思再回复你如何?”在杨家姐妹的婚事上,汤家夫妇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把握,若嫁的如意,一生顺遂还好,若是坎坷不断,将来不仅免不了埋怨,百年后还无颜面对过世的汤毓敏,何芝柳适时解围道,“你也知道,我爹娘将两位妹妹当做自己的孩子,他们不是古板的人,断不会不顾孩子的意愿自作主张,依我看,史少爷是个极好的人,若有缘,说句汤家高攀了也不过分,若无缘……王媒婆不是又多了两单生意。”
这话说的妙!
说是“汤家高攀”,一是告诉别人汤家维护着杨家姐妹,外人休想轻视一眼,二是告诉史府,此事若没成,不怪任何人,怪就怪汤家没有高门亲家的福分。
而为了不让王媒婆有怨言,则告诉她多了两单生意,一是继续给史少爷介绍姑娘,二是给杨念勤说亲,说不定今后杨思珈的亲事还要麻烦她,只要有来财的生意,谁会嫌多跑两趟多费几句口舌。
晚些时候,汤家夫妇将此事告诉了杨念勤,也表达了各自的看法,说让她好好考虑,勿需急于一时,毕竟椒城好男儿不止一家。
其他人不必说,但初来乍到,对当地父母官多少要做一番了解,杨念勤早知史家有一位温和少爷,听了汤家夫妇的讲述,史皓竹的形象更为立体,原来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好,说毫无欢喜绝无可能,于是让贴身丫鬟出去具体打听打听。
或许杨念勤的亲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这次又是杨思珈持不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