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汤家多了两副碗筷,文青和白芷。
白芷赎身后留在了泊城,离了千香院后迷茫不已,一时不知前路在哪里,拿着这些年挣的银子虚度光阴,何芝柳曾问她是否要同去椒城,被她拒绝,要不是因为这次去信牵扯到文青,说不定她仍不愿意来,白芷在世上无亲无故,相识一场,何芝柳与文青算得上她的亲朋好友,在阖家欢乐的日子,何芝柳自然不想她孤零零的。
而文青因为才到椒城不久,所以今年便不打算回家过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沾着白芷的光在汤家蹭年夜饭。
不过吃饭就吃饭,一直看汤平安干什么?
用完饭,文青拉着汤平安去放炮竹,两个及冠的人比墙外街上的孩子们玩的还疯。
“大少奶奶不去?”白芷端了瓜子放在小几上,拢了拢身上绯红的大氅,椒城比泊城冷太多,“可真稀奇了,大少爷竟不黏着你。”
听着这话何芝柳不免好笑:“他不黏我,只是你看见的时候他刚好黏着我而已。”
这样?白芷歪头看过去,显然不信,起先认识何芝柳时打心眼里为她不值,如此秀外慧中、含霜履雪的人怎会嫁给了一个智障,但在后来的日子里,尤其是来到椒城接触更多后,她一改观点,由衷的羡慕起两人,且不说何芝柳对汤平安何等细致入微,单说汤平安事事将何芝柳放在首位,时时三句话不离柳儿,就足以让任何人向往这样的婚姻。
“真的,他有自己的朋友和兴趣,生活不是围绕着我转的。”何芝柳摇头苦笑,为什么大家都说汤平安黏她,明明……不管是放心不下还是其他什么,明明她才是那个目光始终搜寻着汤平安的人。
“对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白芷耸耸肩,一副不上心的样子,“除了迎合香客,我什么也不会。”
“但你……”
“我知道。”白芷打断何芝柳的话,望着在树下掩着耳朵笑开怀的人,苦涩道,“好不容易给我赎了身,断没有再入风尘的道理,他不会同意的。”
哎……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何芝柳:“北街汤家有一间闲置的铺子,不大,你若有心,可以卖些小玩意,赚的肯定是没有以前多,但够生活,也轻松自在。”
“还有这样的便宜可占?”白芷玩笑道,“收租金吗?”
“你不说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何芝柳也跟着玩笑,“要不然等你赚了给大少爷买好吃的,尤其是隔壁那家的特色点心,大少爷很是喜欢,权当租金,如何?”
“成交。”白芷感慨道,“都说大少奶奶凶,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那些人莫不是瞎了?再不济难道半瞎?”
无论是愿意借钱给文青帮她赎身,还是请她一同过年,亦或是现在给她营生,都不会是一个“凶”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白芷突然豁然开朗,觉得未来一片光明,人,始终是活给自己看的!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快来,烟花要被大少爷放完了。”文青招着手大声喊道。
白芷站起来双手叉腰,也大声回道:“你讲点良心,明明是你放完的,我两只眼睛看的明明白白。”
文青:“好姐姐,大过年的不兴冤枉人。”
“冤枉你能怎么办,你咬我啊。”白芷得意洋洋的扭了扭臀,又摆了摆头,若是个男人,文青真的会上来咬一口。
炮竹声声,墙外的欢声笑语将新年渲染的异常欢乐,汤平安精力耗尽之时终于想起了自家柳儿。
“累了?”何芝柳偏头看向木木的不停喘气的汤平安。
汤平安有气无力点头道:“嗯,困。”
“困也不能睡,要守夜,去年你就一个人先睡着了。”
呃……严格说来这是他和柳儿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每年每年都要在一起,汤平安瞬间不困了,腰直了背挺了,努力睁着眼睛,与瞌睡虫斗争着。
汤家夫妇在火塘前唠嗑,何芝书与汤隆早不知跑去了哪里,白芷嘴上说着不耐烦,却与文青玩做了一团,只剩何芝柳一人像五十岁老太太似的,全然没有想动的欲望。
“柳儿,来。”忽然汤平安拉着何芝柳回房。
嗯?莫不是真要睡了?可守夜还没结束。
“大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悄悄的。”汤平安边走边看向四周,好像这不是在自家府里,“不能,看。”
回了房,汤平安两手将何芝柳双眼捂住:“不看。”
“好,我不看。”何芝柳自觉闭上眼睛,心里已有了猜测。
汤平安聪明的将手在何芝柳眼前挥了又挥才确信她真的看不见,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到架子旁,取下用书盖了一层又一层的木盒,拿出里面的物什,期待又忐忑的举在何芝柳眼前,根本忘了叫人睁开眼睛。
良久,何芝柳出声问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