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柯知道她故意开玩笑调节氛围,但他还是笑不出来。
“今天可是我们的订婚宴啊,赵老师,你打算让我以后怎么回忆这个订婚宴?”
“当时哪想到这些,交警在车上挂着,学校门口学生又那么多,总得让大货车停下来。”赵简简缓缓吁出一口气:“当然,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后怕。”
“现在知道怕了?”
“怕。”赵简简摸着额头的纱布,伤口还在作痛:“怕脑门上留疤,毕竟过段时间还要办婚礼,也不好破了相是不。”
周柯一脸忧心忡忡:“要不你在医院里躺几天吧。”
“怎么行,学校这周有考试,刚才医生都说了没事,我随时可以出院。”赵简简给周柯看的手机界面,全是陶敏的未接来电。
“最重要的是决不能让陶敏女士知道,周柯,我们回家吧,等久了她该疑心了。”
周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他永远拗不过赵简简,只好无奈的拾掇起赵简简的检查报告。
“对了,你见到我学生了吗?”
赵简简这才发现她的学生张小蓓已经消失了好一阵了。
“就这个小姑娘送你来的?”
“她一个高中生怎么抱得动我。”赵简简若有所思:“好像是……”
记得她撞到树上后,整个人宛如煮熟面条,软绵绵的瘫在驾驶位上。
眼前天旋地转,一开始还能看到张小蓓惊恐的面容,她隐约记得张小蓓帮她解开安全带,试图将她从车里拉出来。
可是张小蓓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世界像是按下了关机键,视力、触觉都极其微弱,她处在一种混沌又迷离的边缘状态。
只能听见张小蓓带着哭腔喊她。
“赵老师,赵老师。”
我没事。
赵简简想回答她,嘴巴却不像不属于自己一样,根本张不开。下一秒,她感觉自己一下子轻飘飘的飞起来,落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像一片羽毛飘进了云朵里。
“咚,咚,咚”
这个地方传来沉重又有力的心跳,将她游散的意识聚集在一处。
是谁?
视力缓过来一点,赵简简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只看到一条清晰的下颌线,逆着光,半透明的,像一弯鱼骨,勾破了她最后的意识。
然后她就彻底的晕过去了。
“好像是一个好心路人吧。”
赵简简收回思绪,下床穿上鞋子。
-
医院走廊,比菜市场人还多。
张小蓓急匆匆小跑着,记不过来已经撞到的第几个路人说道歉了,她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着,终于穿越茫茫人海,瞥到走廊转角处的高大身影。
一定是他,没错。
男人正倚在窗边打电话,彼时刚好回过头,正对上张小蓓的视线。
方才放学时,张小蓓在学校门口买卷饼,亲眼目睹了小吉利拦大货车全程。
赵简简是自己的班主任,所以她对这辆小吉利印象深刻。
小吉利撞到树上,车头都撞冒烟了,张小蓓赶紧冲上去打开车门,待她解开安全带,赵简简已经晕过去,而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无法拉出赵简简。
就在此时,男人从天而降,一把将赵简简抱出来,迅速的送往附近的医院。
他们二人帮赵简简挂号、缴费、做检查,可就在赵简简即将醒来前,张小蓓发现男人竟突然不吭声离开了,于是急匆匆出来找他。
刚才事态紧急,张小蓓的心思全在班主任赵简简身上。
此刻和他四目相对,她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何等英俊帅气的人。
张小蓓喜欢动漫和追星,对帅哥的评判标准极高,同学们都说她同桌是班草,可依她眼光看,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而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眼,让人想到空谷里遗世独立的雪松,每一根松针上都结着冰凌,清冷又慵懒,那么浑然天成。
张小蓓脚下像黏了胶水,突然不敢上前了。
而男人看见她,倒是半眯着眼眸笑了笑,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张小蓓感觉自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情不自禁的朝他走去。
“我这还有点事,先这样,嗯,再见。”
“那博览会上见了,老何。”
凭借着追星女孩放大镜般的敏感,张小蓓捕捉到了电话那边的称呼,这男人应该姓“he”。
何、贺、和?
男人放下电话,问她:“喝什么?”
“‘he’什么。”
张小蓓愣了一下。
男人越过她往另一边走去,张小蓓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一台自动贩卖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