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再努力一次好吗。”
她口气十足的坚定,眼泪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何繁用手指精准的揩掉她眼角滚落的泪。
“而且,我似乎找到办法了,何繁,再坚持一下,等等我,好不好?”
“……”
“好不好嘛?”
“嗯。”
“那你答应我,答应我啊。”
何繁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像是晚风中摇摇欲坠的栀子。
“好,我答应你。”
.
下午,何之锐来换班。
待赵简简离开后,何繁缓缓睁开了眼眸,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爸,我有点渴。”
何之锐赶忙倒一杯白水,手一抖,水溅到亚麻衬衫上,颜色深了一层。
他顾不上这,将水杯送到何繁手边:“小繁,简简说你状况好转了,看来是真的。”
何繁没有喝水,他盯着何之锐衬衫上打湿的那一大摊水渍,忽的垂下了眼睫。
“爸,如果之后有什么变动,早一点放弃吧。”
何之锐一怔,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说什么?”
何繁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明亮:“早一点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
“小繁……”
“都说我和你很像,爸,你会理解的吧。我清楚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怕她坚持的太久,付出的太多,心里一会儿充满希望,一会儿满是失望,越是这样,以后的人生会很难过。”
何之锐没有说话,他手掌不自觉的收紧,攥着水杯的手指骨节明显,指尖泛白。
良久,他嘴角现出一抹既无奈又嘲弄的笑。
何之锐清楚何繁这番话不只是说赵简简,也是说给所有还要活着的人。
现实已经够艰难了,他想早点结束,让所有卷入的人都得到解脱。
再一次,何繁决定隐瞒赵简简。
病房陷入沉默,只能听到空气厚重且无力的涌动,何之锐长舒一口气。
“好,喝水吧。”
何繁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喉咙一下又一下滚动着,喝的很酣畅的样子。
“爸,谢谢你。”
而此时的赵简简,坐上了回嘉宁的火车。
车窗上映射出一张若有所思的脸,只是手指无意识的一下又一次轻轻拨动着短发发尾。
昨天,赵简简在临时租住的酒店清洗着何繁参加婚礼的西装外套。
西装外套还残留着何繁身上的香水味道。
以前赵简简总觉得这个婚房设计师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香味。
按理来说香气总是勾人凑近的,但他身上的香氛却干净冷冽十足,拒人千里。
此刻赵简简才知道,这是香水和医院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想到这,清洗外套的手有些发抖。
黑色西装外套上黏上血渍并不显眼,可是被水打湿后,渗出了淡淡的猩红,落在在瓷白的洗手台上。
心脏狠狠的痉挛了一下。
赵简简拧上水龙头,突然想起自己洗衣服之前还没有掏干净口袋,忙湿着手去摸,却摸着一张塑料一样薄薄的东西。
拿出来,是一张玻璃糖纸。
这是……
橘子糖的糖纸。
赵简简想起来,婚礼接亲之前,何繁送来丢失的戒指,交换走了戒指盒里莫名出现的一颗橘子糖。
应该就是那颗糖的糖纸。
糖纸已经被攒的有些皱皱巴巴。
赵简简不甘心,用手指去抚平糖纸的每一道碎褶。
可是糖纸像很多人和事一样,一旦揉碎就无法抚平了,
狭小的卫生间里,她无力的抵在墙壁上,呜咽的声音低沉的像是被捂着一样。
不许哭,赵简简。
还没完,你不许哭。
她轻捶胸口,把那股子哭意硬生生压下去。
透过卫生间微弱的光,镜子里的她红了眼,但眼泪愣是没掉下来一颗。
赵简简随意洗了把脸,低下头,看到玻璃糖纸上的印着几个模糊的字。
乍一看,还以为是喷的生产日期的油墨,但并不是。
赵简简对着灯泡高举着糖纸。
那是清清楚楚的几个字。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最开始的地方。
赵简简的呼吸急促起来。
宇宙茫茫,她终于收到了这微弱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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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火车,赵简简就直奔雅林高中。
今天是周末,师生们都放假,来不及和陈可儿姑姑陈老师联系了,赵简简径直来到天文台。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