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天下三分,若你父王与冀州相争,最终还是王家得天下。可王家与我们不死不休,你兄长若要夺回掌权,必然得依靠冀州相助。我们是别无选择,不如索性向冀州示以诚意。”
“女儿明白要做什么了。”
顾昭走时是那个小童子送她到外头的,她回头招了招手,“小沙弥,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和尚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生的面目清秀,冯王妃看着这般谨慎的人,定然是当着心腹才敢这般行事了。
那小和尚走到她跟前,并未开口,只是比划着什么,顾昭心里明了,从荷包里取出一块最大的碎银子,“喏,给你买糖吃。”
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转头离开了,并不要顾昭的施舍。
采薇在一旁不解,这小和尚倒是有趣,我也是头一回见到不爱银子的人。”
顾昭将碎银子搁到采薇手里,“给你买糖吃吧,回府。”
待到裴曜一行启程北上之前,朝廷又下了一道旨意,派出朝中的两名给事官随裴曜一行启程前往范阳视察。
给事官属于内朝官,除非随驾,很少去地方上,委派给事中视察冀州,倒是罕见。两队人马汇合在了一处,竟也浩浩荡荡。
顾昭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离开洛阳了。
只是到底遗憾,萧彤云自先帝薨逝后便一直在寺庙祈福,她几月不曾见过她了。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前几日让何越替她送了一封书信,也不知萧彤云看没看见。
她在洛阳故友寥寥,亲人疏淡,而前路渺茫,心头阴霾笼罩,一路也不曾说过几句话。
刚刚踏出洛阳城门几里外路的郊外,一俊朗少年携两名黑衣侍从牵马而立,竟上前抱拳,“在下江淮远见过裴将军。”
裴曜自然也认出了那日在马车中请他玉成江淮远和顾昭婚事的人。
裴曜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队伍后面的那架黑檀雕花马车,方才回礼,“江郎君有何事?”
“在下为长乐县主而来,请县主一见。”
他拔高了声音。顾昭隐约是听到了,只不敢肯定,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侍女。
裴曜眼神凉了几分,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向身旁副将昂了昂下巴。
“多谢裴将军。”
那副将小跑到马车侧旁,“顾娘子,有名叫江远的少年求见,大郎君问顾娘子见还是不见。”
顾昭向她一点头,撩开帘子,“劳烦这位将军了,请江郎君前来叙话。”她嗓音柔柔的,这小将原以为长乐县主矜贵,根本不会搭理他。
谁知她不仅貌美还极为客气,倒是自己闹了个脸红。
顾昭马车在中间位置,江淮远未曾打马,等他过来时顾昭已经立在了马车外头。帏帽遮住了面容。
她也是思量了一会,若是在马车上见他,众目睽睽怕是不妥当,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因此只让前后的侍卫隔得远些了,留出一块空地来。
“阿昭妹妹,我是专程在这里侯你的,我欲去雍州投在张将军麾下,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了,你多保重。”
顾昭掀起帏帽,露出那张光洁如玉的脸庞。
还记得当年在回洛阳路上被流民滋扰,江行舟从天而降执一柄剑鞘将扑向她的人拨开的,那时少年意气,满腔热血。
江行舟便已说过此生心愿才是山河一统,如今他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多好啊。
“你也保重。”
这一回首便是故人万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