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之时,裴曜一切准备妥当,便答应了林氏带着裴珍与顾昭两个拖油瓶正式南下前往徐州金陵。
他们出发的早,并不赶时间,这回走的比顾昭从洛阳往冀州之时慢了许多,夜晚也都住了旅店,且越往南方街镇林立,就越是繁华。
这日,裴珍坐得累了,下马车来透风,她着鹅黄色绣玉兰纹样的长裙,葱绿的斗篷披在肩头,俏生生地跑跳起来,腰间玉坠在清风中摇曳,裴曜目光微定。
裴珍见裴曜目光频频打量自己的玉佩,大方取下来展示,“这是阿昭姐姐送我的玉佩,大哥瞧着如何,很是不俗吧。”
裴曜腰间挂着的也是顾昭送的那块玉,他粗通雕刻技艺,如何看不出两块玉佩雕刻手法如出一辙,这根本就是一个匠人雕琢出来的,他脸色不是很好,抬步走向顾昭,“你是买的一堆玉佩见人就送吗?”
顾昭不知道现在否认还来得及不,坚定摇头,“不是的,每一块玉我都是精心选的。我幼时就爱听摔玉的声音,我阿娘买了好多让我玩。我后来又攒了些,送你和珍儿的都是上品。”
“摔,玉,”程松惊讶,声音不大,但顾昭也听见了,程林抬了一下眼又默默垂下。
顾昭反应过来此举奢靡,解释了一句,“普通玉石而已啦,我大些就知道不对了,都格外珍惜的。你看你这一块,便是西北的,我专门请了雕刻大家来刻的,绝不是敷衍你。”
裴曜脸色如旧,没有一点好转,顾昭声音越发低了,她不擅长解释。不过裴曜性子好似一直都有点这么阴晴不定,顾昭没太放在心上。
快入金陵城的大道上,一名方士于路旁支了一个摊子,一块破旧的木牌摆在一旁,顾昭打眼一看,字倒是写得好。
裴珍有些感兴趣,拉了顾昭驻足,那方士开口,“二位女郎可有测算之事,不灵验不收钱。”
好大的口气,顾昭不大信这个,但他既然这样狂妄,她倒是要问问了,是以开口,“那请先生帮我算一算钱财运吧。”女子一般都问的所嫁是否良人,后生福禄如何,这般市侩倒是少见。
方士微笑,“在下这摊子不过是谋生,我亦无虚言,不过我要先收费,一两银子。”
绿萼正要取银子,却见裴曜丢了快拇指大小的金子过去,不偏不倚正在那方士面前。
那方士目光仔细打量顾昭,世之罕见的容颜,她既未提字,也无生辰八字,自然只能观面相了,奈何她身后的男子气势太足,他不敢多看,反倒是朝着那男子看去,微微一笑,“这位娘子天庭饱满,是有福之人,日后必定得贵婿,显贵天下,这财帛运自然是极好的。”
顾昭听得头疼,她算的钱财,与贵婿有何干系?她在顾府是听了顾老夫人说了不少了,总之就是她红颜薄命,克母克六亲,从前倒是有个贵婿,后来不是她的了。她还是得承认,这些话对她伤害是极大的,阿娘是她一生所痛,那桩婚事她受尽屈辱,她一点也不想听这些言辞。
顾昭脸色不是太好,裴曜却觉得这话有些中听,卢安察言观色,“大郎君不妨看看可有所问之事?”
那方士见机开口,“这位郎君想问什么?”
“姻缘。”
方士若有所思,“郎君姻缘与这位女郎一样,波折颇多,非得二婚才可圆满,但最终所求为所愿,算是大幸。”
裴曜原本舒展的一双剑眉皱紧,唇角抿成了一条线,眼神发凉,顾昭被他看得发毛。
他这么看自己看嘛呀,他本就娶过亲了,下一个妻子定然是合他心意嘛。
倒是自己被这术士一番话给惊着,她还得嫁两次?那这是有些坎坷了。哎,反正就这样了,若当真如此,交给天意吧。
见她依然不痛不痒的样子,裴曜便觉着生气。
“可以帮我看看 姻缘吗?”裴珍心想终于该到自己了吧。
裴曜耐心尽失,拖了顾昭拔腿便走。
裴珍还停留在原地,卢安停在稍远处等她,眼看着裴珍小脸越发垮下去,过了许久才垂头丧气地起身,卢安落后一步跟在裴珍身后,忽见裴珍回过头来,“卢先生没有想问的吗?”
卢安通晓周易,推运抑或是命理也习得一点,无需问人。他摇头,“世间事,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裴珍瞧着自己脚尖,回了一句,“先生有大学问,自是比我这小女子通透了,”说罢便自顾自走了
卢安不明所以。
顾昭没将这方士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裴曜裴珍两兄妹一路上都沉着脸,问裴珍怎么了她也不说,顾昭哭笑不得,“你也不必太相信了,你看他说我二嫁呢,我可生气了?不过是行骗手段罢了,若是咱们再多留一会儿,说不得就要说有什么化解手段,只需个几百两银子就行了。”
顾昭自己都乐了,裴珍却双眼放光,“当真有破解的法子?”
顾昭滞住,这姑娘还当真了?她想想怎么圆回来才好,几百两银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