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珍并未离去,刚才不过是为了让顾昭安心才说回去的,她还在莳花馆等候,见顾昭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神色难掩伤感,才真正知道闯了大祸,“阿昭姐姐,我好像连累你了。”
顾昭反而平静下来,“说什么呢,我又没有心上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你不一样呀,我希望你永远顺遂安乐。”
“我不要,我舍不得你。”裴珍依恋地抱住她。
顾昭将她搂住,“我读过一句话,鹤别青山,不见桃花。有些事情你一旦错过,便再无机会了。若你认定了一个人,就不要放弃。我也经历了好多事情,支撑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我要把我阿娘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活得痛痛快快的,今后,也请你活得痛痛快快的。”
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处境,好似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世间,她与至亲之人死别,再无重逢机会。
这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再如同阿娘那般爱她,她心里一清二楚。伤痛无以复加,活着却不得不前行。
可是她也不知出路到底在哪里。她出了洛阳却又困在冀州,困在裴曜羽翼之下,可是即使如裴曜,也奈何不得定北侯。
她一步步都是被别人的利益所推动着,不得不与裴曜纠缠不清。
她没有自己,没有过想过的生活。然而大争之世,也容不下一个弱女子的自由。
无论如何她过不了想过的人生,那她不如成全裴珍,总得有人是幸福的吧!
裴三夫人得知顾昭前去插了一脚,便恨得牙痒痒,数落着裴珞,“你怎么也不拦一下,那顾昭好生不要脸,高家联姻也只会与裴家女联姻,她算个什么东西,竟巴巴地凑上去。”
裴珞闷声,“当时都已经到大伯父的书房了,哪里还拦得住?阿娘也别觉得高家就是什么好婚事了,日后阿娘想见我一面都难。”
申氏极为重视今日的见客,将她压箱底的首饰都给裴珞带上了。就想着搏个前程、因此对顾昭此举非常不满,此刻又听到裴珞顶嘴,更是火大。
“那还有女郎嫁到回纥去的呢,你才多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笨的女儿啊,你倒是看看高家是什么门第啊,满天下都挑不出几家了,本来你争赢了裴珍就行,现在半路杀出来顾昭来,还有你什么事。”
裴三夫人捂着心口直嚷疼,能不疼么,这样好的婚事,现在八成都被顾昭给搅和了,那女人她第一次看见就觉得讨厌,长了一副祸水的样子,身边丫鬟也妖妖娆娆的不老实,勾得二郎闹出祸事来,大伯将人送去边境做个小小的校尉,一年半载也回来不了几趟,当真是气人。
“你自己也看到的,老夫人有多偏心,那顾昭在咱们府里住了多久了,你表妹才住多久,就让人将蓉姐儿打发回去了。”
裴珞当真觉得申氏蛮不讲理,“外祖母病了,祖母也是好意。不然外头的人骂的还不是表妹。”
“那你哥哥还在平州呢,每日里过的水深火热的,你是他亲妹子,怎就不知道出息些,也让你哥哥沾沾你的光,还能指望你做成什么事。”申氏手指都快戳上裴珞的脑门心了。
饶是她性子孤闷,也听不得这锥心之言,“在阿娘眼里只有哥哥的前程,哪里会管我半分死活啊。你既然指望着哥哥,就让他自己搏个前程出来吧,依靠妹妹算什么事。”
申氏指着她背影,“你……”
杨成君得知顾昭去了文华阁之时,拧着眉头问丫环,“前几日大舅母不是还替她安排了杨家的郎君么?”
“可不是么,兴许是杨家郎君瞧不上她呢,奴婢刚打听了,这杨郎君说是公务紧急,先回军营里了。”这顾娘子倒是会谋划,眼看着大郎君和杨郎君这里没戏了,又迅速盯上了高家的郎君。
高家若要联姻,也只会求娶裴家的女郎,顾昭此事做的有失颜面。杨成君知道裴珍与顾昭亲厚,若要知道事情经过不如去问裴珞,“阿珞呢,我们去瞧瞧她。”
杨成君事事周全,先去拜会了三夫人,她了解申氏性情,还准备了点心提去,果然申氏脸色虽不大好,语气倒是轻柔,杨成君坐了一会儿方才跟着领路的丫头去了裴珞的屋子。
杨成君温声问候,“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来瞧瞧妹妹。”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裴珞屋子里摆件甚少,显得空空荡荡的,帘帐也有些旧色,哪里像是裴家女郎该住的屋子。
府中一应摆件都是库房里出来的,林夫人不可能将厚此薄彼做在明面上的,由此可见是有旁的缘故。
“多谢表姐挂心,”裴珞知道杨成君想必是以为三女争一郎君,特来宽慰她。
“妹妹是如何想的呢?咱们女孩儿,总是逃不过说亲的,不瞒你说,我也迷茫得很。”
裴珞内向,自来也不会跟旁人说这些私密话的,“我能如何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妹妹也不要灰心,若是有什么话悄悄跟外祖母去说,外祖母最疼我们小辈了,不会不管的。”杨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