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也抵挡不了太久的。
平常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朝廷安静地没有一丝声响。
坐在上首的萧杞面色漠然,兹事体大,“请众卿与王相相商吧,朕有些体乏,先回宫躺躺。”萧杞登位时间并不短了,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早就消磨殆尽,不问朝政或许还能活的久些。
“相爷,不如迁都长安吧。”
萧杞还听到背后的一声焦急的喊叫,嘴角冷笑不止。
还未等到朝廷商议出什么结果来,便有新的战报传至洛阳,王邑在相府召见了朝臣,不过短短五日,他便精神大不如前,“功名半纸,风雪千山。老夫一生谋划,为朝廷尽忠职守,竟落到如此地步。”
郑太傅家族女是平南王侧妃,他脸都黑了,这个时候可得抓紧表现,不让王邑怀疑,“是梁州守将无能,相爷不必自责,将那孟贼擒下,相爷还是这天下的掌权之人。”
“十万兵马竟也抵挡不住吗?怕就怕为时晚矣。”王邑合眼,眉头紧锁,比平日里更是庄肃。
“属下看来,这看似为死局,其中也不乏生机。那裴曜与孟贼互为死敌,两方相斗,我们还有机会。属下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
王邑眼中精光闪烁,迅速上前来俯身一揖,“值此危难实际,幸有曹先生为某竭虑,全仰仗先生了。”
“属下愿为相爷鞠躬尽瘁,还请相爷莫要折煞属下。”他连忙回礼。
“先生快快说来。”
“平南王蓄力多年,势如破竹,倘若正面应敌,我军不能及。不如示敌以弱,暗中许诺不阻挠平南王称帝,暂求太平。”
王邑及各位大臣属僚面面相觑,有大臣问出心中疑虑,“此时平南王大捷,如何肯轻易回去?”
姓曹的参军继续,“江南虽富庶,但天灾人户,年头不好,他江南又有多少存粮,朝廷尚有禁军可用,若拼死抵抗,平南王亦会被重创,到时冀州得利,平南王会有何下场?因此我斗胆猜测,平南王必定撤军。”
他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面色自若,接着开头的话,“诸位别忘了,再过几日可就要翻年了,到时长江若是化冰,朝廷与裴家殊死一搏,他平南王想回去也回不了了。”
王邑抚着胡须,眉头已然松弛了些许。“待他筹备之时,不妨送上一份大礼,以表诚心,孟世子在洛阳呆了多年,怕也甚是想念平南王了,若孟世子愿意,朝廷可一力扶植他上位。”
曹参军点头,“明面上看来,平南王建立王朝,但以贼子自立为王,道义两失,有违天理。若朝廷得冀州相助,平南王面临内忧外乱,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瓦解其势力。”
“好,此计甚好,好!不但可让平南王成为众矢之的,还能让两虎相争,先生当真有不世之材。速速商议一个章程来,由谁前去梁底与平南王求和,谁去冀州请定北侯支援。另外孟世子一家在洛阳好生款待,一应所求不得延误,速速去办。”
王邑如何不知道,这平南王未必就想让长子死,这必定是孟三一系设的局,这平南王世子还死不得,若他当真死了,平南王必然一心扶持三子,南边内政一致,必然对外扩张,索性留着孟世子的小命,让他们乱去吧。
裴曜手下的靖安台消息何等灵通,这么多年他亲自搭建的消息来源还有他的一万骑兵,并不是可以被谁剥夺的。
是以平南王在荆楚调兵遣将,这则消息已被列入紧急传报,不到两日的功夫,已经到了裴曜手中。
若是一方有动静,另外一方必然伺机而动了。
而回纥如同闻到鲜血的一匹饿狼,他们等中原内乱这个时机等了太多年了,从前的小打小闹滋扰边境、抢夺粮食早就无法满足他们的野心了。
顾昭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还是比她预想的要快很多,也是,这天下多少人蠢蠢欲动,就为了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对他们来说,多等一天都很难受吧。
顾昭看着裴曜这两日眉头都没平展过,“内忧外患,山河倾倒,你可有应对之法?”
“昭昭真当我是神仙啊,能掐会算的,可以料定世事。”她总是能轻易逗笑裴曜。
顾昭嗔他一眼,“没有就没有,你挤兑我做什么?”
裴曜看他气鼓鼓的,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只求活着的每一天都能和你相守。”
顾昭心骤然就开始慌乱起来,看来形势比想象中糟糕啊,他是抱着战死的心的,顾昭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她知道裴曜的抱负,当今天下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天下之主,哪怕她与裴曜没有结果,她也希望那个胜利者是裴曜。
顾昭抱住他的腰,她怕自己忍不住哽咽,于是放低了声音,“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打赢他们,你要让天下人安居乐业,你答应我好不好。”
裴曜靠在她的肩窝里蹭着,轻声应了一声,“会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