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凛看到苏青染的一瞬,只觉得这几天喧嚣撕扯的心骤然安静下来。
他唇角扬起弧度,大步过去就要给苏青染一个拥抱。
只是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苏青染后面身高腿长的男人。
江辰凛的瞳孔骤然收紧,脚步也因此蓦地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景彦出来。
裴景彦并没有看他,而是和自己秘书一起往外走。
经过苏青染身侧时候,他低低说了声什么,随后,大步流星,越走越远。
江辰凛站在原地,感觉机场的人流画面就像是电影被突然打了模糊的滤镜,却又开了2.5的倍速,在眼底化为斑驳流光。
喉咙又干又涩,就连呼吸都在凌迟着他的胸腔。
苏青染见他突然停住脚步,于是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辰凛同学,怎么了?”
可她才问完,就发现江辰凛呼吸有些重,眼睛里有压抑不住的汹涌情绪。
“到底怎么啦?”苏青染虽然平时生活略微有些神经大条,可此刻也真的察觉到了不对,她碰了碰江辰凛的手臂:“是不是江家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你这一周都奇奇怪怪的。”
见江辰凛没说话,苏青染又道:“你别担心啊,如果是生意上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片刻后,江辰凛伸臂,将苏青染收入怀里,有些紧。
周围是人来人往大厅,苏青染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伸出手臂,轻轻拍着江辰凛后背,以示安抚。
远处,裴景彦转头回望,看到大厅里拥抱的二人,原本墨色的眸底更是弥漫上了无边的冷寂夜色,没有半分光。
他收紧手掌,只捏到那被他带走的半杯松子糖。
“染染,我们先回家。”江辰凛抱了一会儿,这才松开苏青染。
“好。”苏青染还不放心地瞧着他,但看江辰凛暂时没有要说的意思,保镖也还在一边等着,于是只好按捺住心头疑惑。
两人一起坐上车,江辰凛和苏青染在后排,他伸出手,牵住苏青染的手,十指紧扣。
就像是怕失去什么。
苏青染瞧着他侧脸,叹口气,将脑袋枕在了江辰凛的肩头。
一切似乎又是那么温馨,只有江辰凛,他垂眸望着余光里的女孩,压抑住心头翻滚,说:“公司是出了点事,但是我妈说她能解决。”
他撒了谎。
但看到苏青染松口气却又马上坐直身子,担忧望着他的模样,江辰凛心头的汹涌也暂时平息下来。
只剩无边的空落。
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一脚踩空。
“那如果需要我爸爸帮忙的,随时说。”苏青染认真道。
江辰凛点头:“嗯,不过估计我外公也会帮忙解决,不用太担心了。”
苏青染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翻出手机上拍的照片给江辰凛看:“对了,给你看我这次收获的石头。”
她在他身侧兴致勃勃讲着每个准备的雕刻题材,随后又感叹:
“我就是个败家雕刻师,现在很多雕刻都是因为料子本身有瑕疵,所以就雕刻一些题材,挖掉那些瑕疵。但我可好,我只雕好料子。”
江辰凛揉揉她柔软的头发:“没事,我努力挣钱,染染想雕什么雕什么。”
苏青染笑,随即眼底星光熠熠:“不过如果我这次比赛能拿奖,以后身价会倍增,工费就不是以前那个了。”
就像苏青染的师父,请他出手的雕刻工费都是天价,按克计算的。
三年前,香港有位地产商拿到了一块羊脂白玉的好料子,请洪懿儒大师雕刻观音。
洪师傅早年间雕刻的题材很广,但他在三十多岁成名后,便独爱雕刻观音。
如今几十年过去,他雕刻的一尊观音,最高的工费到了三千多万,便是那位香港地产商那尊。
庄严雍容,中正平和。
所以,倒不是苏青染有自信,而是这行虽然因为电脑3D打印技术的冲击,有了很多机器雕刻来模仿人工的,但机器就是机器,没有灵魂。
真正匠人之心,每一笔每一划倾注的心血和灵感,任何高科技都无法替代。
“所以我家染染以后青出于蓝,我都要染染养了。”江辰凛笑着,恢复了平时的阳光模样。
说罢,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我在机场好像看到了裴景彦。”
他发现,他几乎是本能地不想提那三个字。
苏青染并没察觉到江辰凛在提裴景彦名字时轻微的僵硬,而是很自然道:“嗯,我在飞机上遇到的他,他过来看一位长者。”
她本想说其实前天在医院也遇见过裴景彦,但想想她家管家婆肯定又要逮着机会教育她不能乱吃东西,所以苏青染没说。
看一位长者?江辰凛心头腹诽,还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