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昼灯迎面照在林皎的脸上,像是正在接受审讯的囚犯,恍惚间让她有一些睁不开眼睛。
明亮的白光让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林皎似乎窥见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哥哥的另一面。
墙壁上挂着一块老式的白板,上面挂满着各式各样、标注了人名的照片。
偷拍的、打印的、似乎还有哥哥不知道如何弄到手的不知名的证件照。无数的红线串联在照片之间,林皎睁着泪眼猛烈的眼睛仔细辨认着,圈圈点点之间,这些红线之上似乎是标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亲人、朋友、兄弟、管家、保镖……甚至还有酒店的经理。
林皎一手遮在眼前,眯着眼睛向着白板的最上方、所有红线汇聚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仅仅是标题就占据了画面2/3的报纸。泛着黄色的老旧纸张上巨大的黑色字体刺激着林皎的眼球,她有些忍不住的微微念出声。
“社会治安何在……魏氏集团……蓄意侵犯Omega?”
一张放大过很多倍的照片被巨大的红色圆圈标注在旁边,强光之下林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生理性的眼泪被挤压着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大滴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留下,林皎不由自主的伸手揉了揉眼睛。
挂着泪珠的脸庞向上抬起,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一张让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
那是她的父亲。
那个被用红色圆框圈住的、脸上带着青紫伤痕的、神色憔悴的,是她在照片中见过无数次的父亲,也是哥哥口中提到过无数次的,母亲整日为之奔波、为之以泪洗面的父亲。
林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张纸,焦黄的纸张轻轻一碰就有纸屑掉下,细碎的裂痕交错盘纵这张泛着年头的纸张,像是她尘封的记忆一般。
父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记忆中的母亲是似乎本是一个被娇养在家中的Omega,提起自己的丈夫也总是带着满心的爱慕和满眼的骄傲。年幼时被抱在怀中的自己似乎被照顾的很好,鲜花、蛋糕、玩偶……还有数不清的来自母亲、还有父亲的关爱。以至于这段本该随着时间的成长而淡忘的婴儿记忆偶尔还能够重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林皎垂下眸子,微微向上翘起的浓密睫毛遮住了她的神色,只有不断颤动的眼眶昭示着此时她的心情似乎并不平静。
父亲离开的那天似乎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似乎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平常到母亲正在浇花,而父亲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恶作剧一样的从身后将母亲抱起转了个圈,记忆的最后是母亲的惊呼,还有旋转间飞舞的像花瓣一样的裙摆。然后生活就突然坠至了深渊。
五彩斑斓的生活突然变成了黑色的,记忆像是深藏在海底一般荡漾着水波,每次回忆起来都带着浓厚的飘荡无助之感。
母亲好像一直在哭,没日没夜的,以至于自己在本该是就算摔倒也应该娇气的坐在地上,然后哭泣着向父母撒娇的年纪里,已经学会了踮起脚尖走路,学会了搬起凳子去打开比自己要高大许多的冰箱,学会了帮助哥哥一起照顾母亲的情绪,也学会了当别人带着厌恶的眼神提起自己的父亲,并且看向自己的时候,要低着头快点走开,而不是红着眼睛用毫无力度的语言向他们争辩。
林皎抿着唇,沉默不语的看着面前的照片。
在漫长的成长中,她本以为这段苦涩的童年早就被她放下了,没想到只是重新出现在眼前的一张照片,便唤醒了她早已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也许不仅仅是记忆,还有她浓浓的不甘与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也许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也许母亲便不再需要以泪洗面,而自己与哥哥也不会因此经历之后如此众多的苦难。
也许……母亲就不会死了。
孤立无援的Omega并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人人口中过街喊打的禽兽,面对前来劝她洗去标记的omega保护协会组织人员爆发出了她这辈子都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愤怒与决心。
“滚出去!”
披头散发的憔悴omega将插着早已枯败鲜花的花瓶砸在他们脚尖。
“我的丈夫绝对不是你们口中所形容的存在,他一定是无辜的!”
omega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赤着脚蹲在满地玻璃碎片之间,任由尖利的碎片划破她的脚心。
在那之后,她就变得早出晚归,偶尔凌晨的时候林皎会被细碎的声响弄醒,打开门便看到母亲一身酒气地拎着从便利店带回的速食轻手轻脚的准备进屋。
“吵醒你了吗?”林皎还记得母亲当时略带抱歉的亲了亲自己的额头,然后抱起了自己。
“你去喝酒了吗?”
她记得自己揉着眼睛埋在母亲怀里,带着鼻音问道。
闻言母亲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背,像是要哄着自己早些入睡一般。
许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