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十里秦淮,记述京都芳华。沿着秦淮河水,高低宅院比邻,珺璟被裹挟着到一户宅院,翠竹根植,海棠花开,碧色珠帘温润如玉,撩拨清脆醉人。
“楼主原是咱们秦淮名姝顾眉,她觅得好郎君留下这个雅致院落。”吴三娘殷勤推介着。薛晔脚踏黑色雨花石,接过吴三娘的茶水说:“顾眉与龚鼎孳今年入的京。”
吴三娘本不想说这段,显着有些不吉利,见来者已提前打听清楚,便也没了忌讳:“南京城现在各种传言,不知道真假。前阵子明孝陵有女子夜哭声,这事传得很凶,闹得人心惶惶,都说九重殿门张开了口子,是要吸食子孙的气数。这不,三天后李自成就攻陷北京。至于眉楼楼主的传闻,老身听过一些,听说李自成入京那天,龚大人投井殉国了。”
“龚鼎孳殉国是谣言,现在他可是大顺的直指使,替大顺帝巡视北城。”高渝补道。吴三娘张口愕然,旋即又赔笑听着,转而瞧见他身后娇小的珺璟,喜不自禁:“姑娘眉目如画,着男子衣衫也这般俊朗。”转头拜下薛晔,“公子,可要给姑娘梳洗扮上,准备合适衣裙?”
吴三娘这番话让薛晔暖流忽的到嘴边,“扮——扮吧。”吴三娘便打法随行而来的巧儿和粗使婆子伺候着。
珺璟被巧儿和婆子推进房,被脱下衣衫,跪坐在沐浴桶中。袅袅水汽均匀扑打在脸颊,本就滑嫩,鲜香欲滴。巧儿捧着她的如瀑长发,取花蕊发油一层层梳在上面,粗使婆子在一旁尽讲着些伺候的道行规矩,听得珺璟红晕散到了脖颈。巧儿习惯了这些,并不羞臊。她细心润泽珺璟胸前的隆起,见一颗红痣妆点胸前的巍峨,轻声笑道:“姑娘身子像缎子,再有心口一点红,甚是好看。”
浴后,珺璟湿润的指尖触碰淡粉的衣裙,裙摆的鹅黄镶边让她想到眉楼院落的待放海棠。
巧儿伺候她扑粉,珺璟躲闪。巧儿不管这些,自顾自地忙活着,
画眉,点绛,吴三娘急得从外间快步走来,“巧儿手脚快些,薛公子在外面等得过久了,”见到眼前珺璟绸缎样的身姿,合掌赞道:“这任谁见了不动人心旌啊?”说着,她扶着珺璟到内厅,内厅连着卧房,是这边独有的设计。
薛晔正与高渝谈事,珺璟步入房中,三娘讨巧说:“老身在秦淮河边活了这些年,还不曾见过肌肤这般像缎子的姑娘,珺璟姑娘男子衣衫俊朗清秀,换上粉嫩衣裙活脱是待放海棠,令人怜惜。”
薛晔令三娘跟着高渝领赏。
他坐下来望着珺璟,珺璟原处站着。珺璟站了许久,抬头看薛晔在低头用茶,便讪讪地也坐了下来。
薛晔这才指着她边上茶水说:“喝吗?”
“嗯。”
“恨我吗?”没来由的又是一句。珺璟低垂着眼眸摇着头。
“我把你搁到秦楼楚馆,也不恨我?”薛晔清冷的笑着。珺璟小心翼翼地试探:“晔哥哥,我不恨你,但我有疑问,你带我到南京做什么?”
薛晔慵懒地望着她,垂眼说:“当然是为了崇祯太子,你愿帮我?”“如何帮你?”珺璟不明所以。
他向她走近,珺璟起身倒退几步,他将她拉近,轻声说:“以你姿色,能助我几分。至于我要对你做什么——”薛晔拨弄着她额前一缕,“这楼里的女人做过什么,你做什么——”“你无耻!”珺璟回他。“还可以更无耻,”薛晔扯着珺璟,手掌插入她的乌发。窗外的光透过珺璟的睫毛间隙洒在眼里。他躲开珺璟的眼,在耳边气声:“很美,却无趣。”
薛晔放开珺璟,快步踱出了房间,任她的心跌落到谷底。
下楼时,高渝还在吃面,巧儿给他布菜。
“少主,小的面没吃完,您这么快出来了。”巧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赶紧退在后面。这话让薛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计较。薛晔与高渝说着正事:“侯爷在南京安置了多少暗线。”高渝不敢欺瞒,回道:“据小的所知,这些年侯爷在南京布置三条暗线。一是眉楼对面的醉秦淮,掌柜与伙计共九人,与秦淮街铺供应水酒、鲜菜、肉食的商贩形成掩人耳目的消息通道;二是司礼监太监韩赞周的干儿子崔朗,年前崔朗更名为韩朗,韩赞周对这干儿子无比信任。此人不爱赌不贪财,家中只有一位悍妻。他在春香阁有位相好叫梅小娘,说来他不算好色,十里秦淮他只点梅小娘听曲,这么许久也无法说服悍妻纳了梅小娘。侯爷替韩朗安置了梅小娘,这事是许伯亲自办的。为表感谢,韩朗在韩赞周劝说史可法不出兵勤王中出了不少力。第三条线我不确信,只是听说有一队兵马......”薛晔一惊,打断他:“我到宣府前没听说过这事,兵马在何处,建制如何?”高渝面有难色,说:“这么多年并没见这队兵马出动,这事我问过许伯,他说约莫着这事只有侯爷身边的李忠知道一二。”
薛晔点点头,对高渝说:“大顺帝攻陷京城前,明孝陵有夜哭声,听说这事惊扰到了衙门,又不了了之,有些蹊跷。可以从这事查起。”他们一路走到眉楼前定淮桥上,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