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了。”明傅瑾低下头,看向腰间系好的衣带,由心而发愉悦地笑着。随后按照她摆放的顺序,有条不紊地继续穿衣。
卫云远从屏风后逃出来后直扑茶桌,狠狠倒满一盏茶喝下,“真是要命了。”她揉着滚烫的耳垂,在心中忍不住唾弃自己:不就是男色嘛,真不至于心慌。
她吐纳三个呼吸之后,摸着缓慢平复的心跳,如释重负。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明傅瑾换好衣服出来了,“怎么样?”
听见他的声音,卫云远已经放缓的心跳又是一惊,抬头望去见明傅瑾衣着正常后,才抛开这份心虚。
“你过去,”她仔细审视一番后朝梳妆镜那边指了指,“把头上那些步摇珠钗拿下来,妆画要卸干净。”男子的衣装,还是不要梳女子的发髻才好。
听她一提,明傅瑾顿时明白了,先去洗净脸上的蜜粉花钿,然后坐到镜前拆发髻,只是袖袍宽大不太方便。
卫云远见他艰难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过去,上手帮他取珠钗,“你别动。”今日梳的发髻有些复杂,稍不注意便会缠到一块去。
明傅瑾帮不上忙只好安静坐着,看向镜子里倒映的人,不禁笑上眉梢。如果身份对换一下就更好了,新婚燕尔,举案齐眉,寻常百姓家最普通不过的事。
“笑什么?木梳给我。”卫云远拍了一下某人的肩膀,接过递来的梳子从头梳到发尾,“我头一次帮人束发,扯痛了别怪我。”
明傅瑾的满头乌黑秀发在烛火下如绸缎,拿在手里别有质感。她想了想,问道,“你及冠了吗?”发冠这种东西可不能乱带,还是要问清楚。
“唔,及了。”明傅瑾回了一声,丝毫看不出难过,只有满不在乎,“但没有人给我举行冠礼。”
这个回答让卫云远伸向发冠的手一顿,随后自然地拿起旁边的白玉发簪,“这身景泰蓝陪白玉正合适,你也别挑了。”一边嘴上宽慰般说着话,一边得心应手地利落挽出男子发髻,乌墨相衬白玉,甚好。
“你觉得如何?”她端详着瞧不出错,但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明傅瑾对镜扫过一眼,然后取出眉黛加深了剑眉,将男子傲气中更添凌厉之色。此时,他没有刻意去用妆容掩盖男子的特征,剑眉星目,一目了然,刀刻般的容颜满是硬朗。
卫云远忽地感觉少些东西,在妆匣中找了片刻,翻出一条柔蓝与东方亮色交错编织的抹额,上面缀着玉勾和玉珠,很好看。
她不由分说地往某人额前绕过,稳当地系于脑后,垂在飘带下的雨滴玉坠和发上白玉簪相得益彰,“好了。”
等她终于忙完,明傅瑾不紧不慢地起身,绕开木凳站到卫云远面前,笑着问,“现在如何?”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好得不能在好了。卫云远心想,但她口是心非道,“还不错。”
他华服加身,兰芝玉树,气如松柏,站在眼前就像衣上仙鹤成了仙一般,让人舍不得眨眼。
“你把那件白狐裘穿上。”卫云远避开那道看过来的视线,暗自吐出一口气镇定道,“我们出去看烟火。”
明傅瑾抖开搭在衣架上的白狐裘,毛绒的领子拿在手里很暖和,他穿好之后对镜看了一眼,感到很满意,“新做的?”
卫云远道,“是啊,庄上送来的料子,我瞧着挺好。走了。”
明傅瑾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低着头笑出声来。
两人磨蹭半晌,后门时已有马车在等候。戚白抱剑倚靠在车板边,柳三拉着缰绳坐在车座上,说话的语气带有一点不可思议,“来帝京五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侯爷除夕夜出府去玩。”
戚白睇了他一眼, “谁不是呢。”这话刚说完的下一瞬,后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两个人。前一个人身穿朱红窄袖长袍,外搭玄墨色大氅,头戴发冠,是他家侯爷。
而侯爷身后的那人,一袭景泰蓝长衣,肩上披着白狐裘,站在暖黄灯火下像天上来的男神仙。
柳三眼睛都看直了,实地表演目瞪口呆。倒是戚白倏然站直身,在绞尽脑汁后才不确定地问,“夫人?”
“啥?!” 柳三对戚白的话满是震惊,门槛边站的那位华衣公子是他家夫人?这不开玩笑么。
卫云远没空等他们重建认知,边走下台阶边道,“行了。在外叫‘公子’,别整天‘夫人夫人’的。”没看到人家现在穿的是男装么?这么没眼力见。
明傅瑾跟在她后边,朝两位呆愣的手下微微一笑,“出门在外,叫我‘公子’即可。”
“是。”柳三晕乎乎地应完声,迅速回过神来和戚白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了眼里的深意——他家夫人真是深藏不漏,女扮男装都这么俊俏。
戚白拉着车帷幔,等着两位主子坐进车舆后,将踩凳收至马车后边,自己也坐上了车座,“侯爷,要走吗?”
卫云远的声音隔着帷幔传出来,“走。”
柳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