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割喉索命的班主喊叫声。
梅隐推门出来,神色恢复如常,平淡无波。眸色依旧古井深潭般,实在叫人看不透。
“替你教训了他,他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害人了。”他的语气平淡到,仿佛真的只是浅浅教训了班主一下,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那就好。”灵灵忽然想起梅隐之前说,对她扮演的“祝英台”一见倾心,心里升腾起一丝异样,如小猫爪挠心。
有点欢喜?
梅隐人真好,还帮她出头,教训恶人。他是她在宫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我们走吧。晚些时候城门该关了。”
“好!”灵灵急忙把手里的帷帽罩在头上。有一点歪,梅隐温柔含笑看着她,贴心帮她扶正。
“小白,会在城外等我们吗?”
“应该会吧。”
太阳将要落山了。夕阳洒下的金光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并排移动,消失在街巷转角处。
城外山下小树林。
小白果然等在山脚下。真是一匹通人性的好马。
灵灵上前摸了摸马头,小白清亮亮的大眼睛里映出她白皙透净的笑脸。如精心雕刻的玲珑玉面,让人一瞧便喜欢上。
马到眼前,勾起灵灵对于今晨二人同乘的回忆,心里突然多了一分别扭。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别扭情绪中时,一直眺望着远方的梅隐头也不回地说:“灵灵,抱歉。恐怕要你一人骑马先回。”
“哦。好。”她心里莫名失落,猜想梅隐这样安排是为了避免二人同骑的尴尬场景。
这失望也是莫名其妙。不过好像比起一个人骑马进林子,两人同骑的尴尬倒也还好。
索性不去想这许多,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落在后面的梅隐,逐渐小变成一个白色小人影。一眨眼,消失不见了。
梅隐走进快一人高的野草丛,静静站立不动。
这时,远处传来骆驼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暮色由薄薄一层到浓墨倾翻。
驼铃声也越来越清晰。此刻,荒野里的驼铃声,像死神索命的预告,惊悚骇人。而那一支商队的人,却全然不知这一点,依旧走他们走了上千次的这条路。商队中,还时不时传来几句闲聊说话声。
商队领头人正是昨夜戴裘帽那人。
他们此时正是朝着涂山国的方向前进。
幽幽的,一个白色身影拦住商队的去路。犹如暗夜鬼魅,白无常前来索命。
还不等商队众人做出反应,梅隐健步冲上前,蹁跹飞起,四五步交替踩在不同骆驼、马匹以及人身上。扔出乌扇,旋回,稳稳收在手中。梅隐从队头冲到队尾,霎那间,商队十四人齐刷刷倒地。
取人性命,容易如斩断一排枯树枝。
白衣落地,玄扇收腰。依旧不沾一滴污血。
梅隐的狠,如天崩地裂,山洪暴雷,不放过任何一人。毫无慈悲,与他谪仙人的气质大相径庭!
做完一切,施施然离开。仿佛刚才的行为都与他无关。而后,他从荷包里取出一枚骨笛,抿在唇间,幽幽吹响。
骨笛里传出的笛音如古老的咒语,嘲哳晦涩,又像巫女喊出的召唤语。忽然。浓密的草丛里齐刷刷探出几十只灰白相间,眼睛如绿宝石的狼。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大多数是母狼和病狼。他们从梅隐身侧绕过,直奔山路上躺着的新鲜尸体。
血污翻飞,骨头碎裂声此起彼伏。
梅隐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扭转身子,信步上山。
而灵灵已经顺利抵达小茅屋。小白一路上平稳飞奔,能感觉到它情绪欢快。
骑在马背上,她却生出一个问题:宫里养的马,但凡是让人骑的,都会配上缰绳、马鞍、辔头等等;而梅隐养的小白,只在马背上垫着厚厚一层麻布,连骑马人最需要的缰绳也没有。山里的隐士养的马,真是与众不同。
百无聊赖时,环顾小屋的四周,目光停在整齐堆叠的书籍上。倒是好奇,山里的隐士常常看些什么书。
抬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册,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六国政要》。
感觉是帝王才读的书。
灵灵想起此次出宫历练的目的,将来她是要做涂山国主的人。这本书,读起来刚好合适。于是,捻开书页,借着如豆灯火,一边读,一边等梅隐。
嗯,等他回来做饭。毕竟,公主可不会做饭。
才看两页,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抹白色身影闪进来。
灵灵放下手里的书,直起身,对上他的眼睛,有些楚楚可怜地说:“我们今日白天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梅隐歪着脑袋,仔细想了半天。人都杀了,仇也报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灵灵瞧着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