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放着春晚小品，老人守在家里看节目，大人们在家门口点燃烟火，惹来小辈们一阵欢呼雀跃。
鞭炮声渐歇后，老巷里弥漫起浓烈的烟火味，大人开始闲聊乱逛，小孩们悠着仙女棒一根接着一根，手忙脚乱，恨不得有隔空点火的超能力。
祈旸看着手里闪耀的仙女棒晃了神，一时间无所适从。她已经很久没玩过这些了，上一次玩也在老巷，还是大家都在的那个新年。
火光尽职地闪烁到最后一刻，直至熄灭，剩下焦黑的钢丝棒。
祈旸瞳仁里倒映的光灭了又亮，程霁把祈旸手里的棒拿走，递给她一根新的。
她一愣，抬眼看向那只手。和记忆中不同，这手依旧修长，只是不再白皙如玉，虎口处有细微的茧，但算不上粗糙。
她收回视线，轻声：“不用了，这都是给小孩玩的。”
“别动，”程霁拿了根新的仙女棒，凑近祈旸手里的对准，下一秒火花交叠加倍绚烂，他没有移走，看向她的目光澄澈，“谁说只有小孩才能玩，我买了很多，随便玩，玩到尽兴。”
祈旸觉得这火光太近，烤得脸热，于是把仙女棒拿远了点，慢慢转动手腕画了一个圈。
“对，就是这样，悠起来，”程霁鼓励她，指着王博旦，“你看他这么大年纪还玩那么嗨，我们两个小孩可不能输给他。”
祈旸扑哧一下笑出来，动作逐渐熟练轻盈。
王博旦跑过来夺走程霁手里的仙女棒，在他耳边扯着嗓子喊：“别以为炮仗声吵我就听不见！你俩是不是说我老呢，你也就比我小几天而已！”
王博旦又点上新的，一手拿一个，左手画龙右手舞狮地浪起来，对他们强烈控诉：“你们两个！从小过家家都是你俩当爸爸妈妈，我当儿子！现在居然还嫌我老？”
祈旸手里的熄灭，程霁接着递新的给她，他扯了下嘴角回击：“那是你砸了旸旸心里愧疚，你主动要求的，不怪我们。”
王博旦默了一瞬，而后摇头晃脑拿腔拿调地学舌：“哟，可不怪你们。”
气氛被调动地活跃，祈旸也慢慢放得开，一连玩了半小时手里的光都没有断过。
王博旦按打火机按得手都疼了，他十分不满地说：“你怎么就顾着给你老婆点，不管儿子呢？”
祈旸听见，不动声色，专心画圈。
程霁眼里闪过慌乱，见祈旸好像没听见松了口气，小声对他呵道：“闭嘴。不过你叫我一声爸爸，我还能考虑考虑。”
王博旦立马扔了打火机，没骨头似的抱住程霁，装着语调撒娇，“爸爸爸爸，好爸爸，给我点嘛，爸爸。”
程霁一把推开他，别过头笑骂：“你滚啊！我要吐了！”
王博旦不撒手，死死贴着他：“爸爸爸爸——”
程霁被他纠缠不得，向祈旸投去求助的目光。
祈旸看得乐不可支，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想法。
一个男孩跑过来拉扯程霁的衣角，解救了他。
程霁挣脱魔爪，正了下衣领，弯腰问：“怎么了小朋友。”
“我们的烟花放完了，我可以买你们的吗？”他怯生生拿出一个红包。
“不用，”程霁一笑，从台阶上拿了两盒给他，“送你们玩。”
小男孩有点犹豫，但架不住身后小伙伴的催促，于是收下，挂上笑脸乐呵呵地说：“谢谢黑人哥哥！”
“……”
黑、人、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博旦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程霁垂丧着头，好笑又无奈，怎么回个国还天天遭受人身攻击呢。
“他可不是黑人哥哥，”祈旸蹲下，搭着小男孩的肩膀，声音温和，“哥哥只是晒太阳晒多了，皮肤吃不消才变黑了，一个冬天就会白回来的。”
她凑近，小声对他说：“其实这个哥哥长得很帅的哦。”
程霁看着俩人说悄悄话，侧耳去听。
还没听见说什么，祈旸已经起身站起来了。
小男孩挠挠头，对他们笑着说：“谢谢漂亮姐姐，谢谢帅哥哥！”说完跑走了。
漂亮姐姐自然指的是祈旸，那，帅哥哥是说他吗。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懒散，烟火下程霁的脸廓忽明忽暗，唯独那双黑润的眼睛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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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这时是最安静的。
程霁把门前他们玩乐的残骸收拾好，三人在武芳家门前台阶上无聊地坐着。
祈旸眼皮乏重，感官变得迟钝，直到头沉沉摔在一个肩膀上。
她瞬间清醒，抬眼一看，是程霁。
灯光落在头顶，这个角度看去，程霁下半张脸落在阴影里，流畅分明。他嘴角之前的创可贴撕掉，露出一道很浅的红印，为他俊郎的脸增添了难以言说的味道，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