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前世枯木死灰的情绪重上心头。其二便是她发现自己虽曾坐到最高处,但仍会困于年幼时求而不得之物,不由对自己大失所望。
今日兜兜转转后来又转生出许多事端,她已经坦然接受了现状。
原来不管重活多少次,她都仍会被淡薄的父母缘绊住手脚,不爱她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爱她。
那就这样吧。
可柳盈却像是紧追不放,伸手去拽周羲宜的衣领,“我儿簌簌,哈哈哈哈我还与你说过的,我是侯夫人,你爹无情,阴狠负我,可我还是侯夫人哈哈......”
“你爹无情负我,天下男子皆薄幸。不许信,全都不许信,哈哈哈哈不许入情爱,不得入,入了似我就成个侯夫人,哈哈哈我是侯夫人。”
周羲宜这话也早已经听腻了。
在她刚记事的时候,侯府里贬妻为妾不久,柳盈成日哭骂丈夫无情,后来逐渐恍惚,就会笑嘻嘻抱着她说天下男子皆不可信,不许入情爱。
大抵是受柳盈这影响,周羲宜长大后还真没信过情爱,顾忱哄着她说了多少浓情蜜语的话全都被当成耳旁风过去。
周羲宜倦怠地倚着身子,听柳盈接下来还有什么好说。
可没成想,柳盈今日却像是着魔似的,只不断说着这几句,天下情爱皆不可信,入了情爱便似她这个侯夫人。
倒也无甚意思,周羲宜兴味索然,正打算离开。
她方站起时,却不知为何心神恍恍。
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那点微末灵光只一闪而过,再怎么细思都难以想起。
周羲宜没有头绪,便暂且作罢,要推开屋门出去。
却在碰到老旧的会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她蓦地把手停住。
她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前世她入宫前那日,柳盈也曾着魔似的把她叫到屋里,不断地、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几句。
怎么可能这般巧合。
周羲宜想到这里瞳仁一缩,回身走过去,伸手拽住柳盈,紧紧盯住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异样,“你清醒着,是不是?”
“哈哈哈哈你是簌簌,簌簌掉光了我便又是侯夫人了,快掉光了......”
“娘。”周羲宜认真再唤了一遍。
柳盈自顾自地嘻嘻笑笑,掰着手指放到自己嘴里,见周羲宜还在眼前,脾气蓦地一变,举起身边的枕头砸过去,“混账东西,出去,都给我出去,你怎么不去死,你给我出去......”
屋外的婆子听见里头动静闹大,连忙赶进来,拦住柳盈的举动。
“柳盈。”周羲宜不死心,又厉声唤了一句。
柳盈没理她,依旧在乱摔身边的杂物。婆子们怕如今身份金贵的周羲宜受伤,赶紧护送她出去。
周羲宜被婆子们催着往外走,仍然频频回头去看柳盈的神色,可什么也没瞧出来。
走出门后,她有些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地走在庭院里,不知到底是无意的巧合还是柳盈在装疯。
可若柳盈真是装疯,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诛心之语又是为何。
桑月提着琉璃灯盏,一步一步的,默默陪在她身边。
两人正继续往前走去,却忽然看见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姑娘。
周毓珍扬着下巴,摆出一如既往的蛮横姿态,挡在两人的正前方。
周羲宜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一愣,旋即神色明显有了变化。
她眼角弯起,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嘴角露出一对梨涡,大大方方地朝周毓珍敞开了双手。
又装什么好看,周毓珍撇嘴,臭狐狸精。
周羲宜见她不过来,便自己几步快走过去,朝她笑着说道:“谢谢妹妹今日保护了我。”
“我才不是想保护你,”周毓珍别开眼,“臭蹄子,我不过是......不过就是看他们都不顺眼。”
“好好好,”周羲宜之前觉得这个妹妹被父母惯坏了,嘴巴不干净还吵人耳朵,这会儿偏心起来看她,忽然得这犟嘴的样子也怪有趣的,揉了揉她的胳膊哄道。
周毓珍扭头不看她。
可谁让周羲宜最喜欢身边有亲人了。当初对陆姐姐是如此,当下对愿意在危险时伸出援手的周毓珍也是如此。她忍不住就想再逗一逗这个妹妹以示亲昵。
“你真的还要叫臭蹄子吗,再不叫长姐,以后我入宫去就很难见着了。”
周毓珍听见这话,像是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回头大声道:“你才不是我长姐,我娘说你就是赖在我们府上的贱蹄子。”
周羲宜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她默了默,抚着周毓珍的胳膊道:“可你是个很好的小姑娘,对不对,你连赖在府上的讨厌鬼都愿意保护。”
周毓珍哼了一声,不肯理她。
“也行,”周羲宜故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