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为太冷了，冷的骨头都是疼的，仿佛大冬天里我脱光了衣服被泡在冰水中，我哆嗦地直磨牙齿，被窝里一点暖气都没有，我哆哆嗦嗦地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给杨康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时间点大家肯定都已经睡了，拨打出去的电话好久才被接通，我的脑子都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只能对着电话那边叫了几声救命，然后就裹住一身厚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我很快就听见了外面的响动，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农村里睡觉没有反锁房门的习惯，屋子里的灯开了，我不太适应这突然的明亮，被刺地闭了一下眼睛。
似乎有人叫了几声我的名字，我磨着牙齿根本抽不出精神去回答了，只缩在被子里。
很快我就又听见了我姥的声音，一家人都被吵醒了，比起有些慌乱的小舅妈们来说，姥明显镇得住场子，她看了一下我的状况，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感觉到了姥的手，下意识地蹭了蹭，比起我冰凉的被窝，姥的手暖和多了，然后是被子被掀开，我感觉有人看了一下我的脚，然后好像是杨康又说了一句脏话，似乎被吓得不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姥才出声让杨康去院子里的鸡圈那边一趟，把家里的那只公鸡给抓了出来。
同时还让舅舅去准备一些纸钱，最好是黄表纸，如果家里没有，就去村子里的人家里问一下。
那只公鸡很快就被杨康捉了进来，还一直咯咯咯再叫，不断地挣扎。
姥让小舅妈去拿了一把刀和一个碗，当场就把那只公鸡给宰了，挤出了鸡冠里面的血，灌进了碗中。
那些血很快地就被涂抹在了我的额头上，还沾染着一些鸡毛，有股子腥臭味，与此同时，杨康从厨房里端过来了两碗米，姥一边涂抹公鸡的鸡冠血在我额头，一边让杨康在这个房间里撒米。
房间的床上床下，还有各个角落里都被杨康撒了一边，地上到处都是米，走起来都有些硌脚。
又过了一会儿，小舅舅从外面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黄表纸，低声对姥说：“我去村子里阿正家借了一些，是上次他们家阿正出殡没用完的。”声音很低，我依旧听见了，可神志却仿佛和身体分离了一样，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姥没多说，赶紧让小舅舅点火把这把纸钱烧了，让杨康也不忘了撒米，然后在我耳边开始念叨起话来，说话声有些含糊，我最开始还没听清楚，后来渐渐地不知怎的，我竟然能听清楚了。
只听我姥在念着：“孤魂、野鬼，赏你们一碗饭吃，带上这点钱米走吧，别在做乱了，要不然的话，我让鸡神来收拾你们…”
一遍又一遍。
姥的声音也越来越快，越来越严肃，像是在呵斥什么东西一样，她把碗中的最后一点公鸡的鸡冠血涂抹在我的前额，手指一直在我额头上点着，然后我就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眼皮越来越沉重，在耳畔的那些听不清的声音下，我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