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华宅。
云初霁抬起头,看着门上的牌匾,突然发现记忆中高高的门楼实际上并不算高。她还记得自己当年在门外苦等良久,却被告知故人已经搬离,而后那位年轻的家丁直接将她赶走。如今守门的这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也不知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位家丁。
那家丁听到他们三人报上的名号,请他们稍等片刻,自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云初霁看着他跑动的身影,依旧没有回想起当年那位家丁的模样。不多时,家丁返回,将三人迎了过去。
他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葛桑的尸体被就近送到了华家,而且断言杀人者乃云初霁的人,正是华子屹的妻子、连舜的女儿——连沂。
云初霁边走边打量。华府较之朝观山庄小了不少,房檐墙柱之上没有过多的装饰,栽种的花木也没有那么繁茂精美。不过几兄弟中,也的确只有郑涂家底最厚,如此差异倒不见得怪。但比之朝观山庄,华府别有一种古朴清雅之意。
不多时,三人就走到了正厅。厅前已经围上了白布,厅内停着一口黝黑的棺材,旁边是穿着孝服的华子屹和连沂。葛桑没有子嗣,因而便由身为子侄的两人为叔父守孝。
所谓死者为大,三人先依次上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轮到云初霁时,连沂发出一声冷笑,道:“猫哭耗子。”
“闭嘴。”华子屹厉声制止,又让人先将她送回去休息。
连沂丝毫没有反抗夫君的命令,可她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云初霁,目光很是不善。
云初霁却像是没察觉一般,认真地上完这柱香。陆小凤等上香完毕,才走到华子屹面前,躬身一礼道:“前辈就算抓人也得有证据,总不能随意污人清白。”
华子屹呵呵一笑道:“我自然相信不是初霁侄女杀的人。虽听闻她和葛五叔有些间隙,但我想应该还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
陆小凤接着说道:“仅前辈一人相信,如何堵得了悠悠众口。只有抓住真凶才能还她清白,所以我希望前辈能同意我们调查。”
华子屹没有立即回答,正当云初霁准备自己拜托时,就见他一掌打向棺盖。这一掌看似力道很大,其实巧妙至极,棺盖划过边缘,稳稳地竖在了另一段。
“你们查吧。”
棺中,葛桑安静地躺着,经过简单处理之后,已经能勉强看清他本来的面目,异味也远比想象中的轻。
陆小凤仔细检查了尸体,除了胸口的那处剑伤外,并无其他外伤,可见是一击毙命。葛桑自三十年前受伤后,武功大不如从前,想杀他容易得很。就算是不擅长用剑的云初霁,凭偷袭亦能得手。而葛桑的脾气也因当年的变故变得越发怪癖,结下了不少仇家。只是因为华、连、郑三家的关系庇护,他才能安然活到今天。所以仅从目前的线索看,无法推断出任何的可能。最可惜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替换成了干净的敛服,进一步减少了留下的线索。
华子屹似乎看出陆小凤心中所想,说道:“原先穿着的衣服还在,你们若是想看,我可以请人带你们去。”说罢,招了招手,叫来家丁。
家丁领命将三人带到一处房间后,告辞离开。此地较为僻静,是以往葛桑来时的住所,他的尸体曾一度安置在了这里,所以换下的衣服亦放在这间屋中。衣角以及鞋跟处皆有磨损痕迹,可见葛桑的尸体是在别处遇害,后人为搬到了济南城外。更为重要的是,这两处都沾上了些许红土。
陆小凤沾了点土搓了搓,又放到鼻下闻了闻,判断道:“就是普通的红土。你与他见面的地方可有这种红土?”
云初霁摇了摇头,回答:“约见的地点是我小时候的住处,我很熟悉那里,绝没有红土。”
陆小凤将红土拍落,说道:“看来我们首先需要找出他的遇害地点,他与你交谈时可曾提及会去什么地方?”
云初霁再次摇头,她在听到是自己母亲为报仇杀了父亲时,已经心神大乱。只能依稀记得他是看着自己飞奔到院子门口,扒开父母的坟墓确认,再之后自己一心想逃离,哪还顾得上管葛桑的去向。
花满楼适时接过话说:“红土分布广泛,通过它来调查反而麻烦。我觉得还是应该从他的仇家入手。这几十年来,他也不是日日都待在华、连、郑三家,怎么这次独自一人时便惨遭毒手。”
陆小凤连连点头,直言有理。三人一合计,当即决定向华子屹询问。于是,他们按照来时的路一起返回。
到底还是华府小,刚出了院子没走多远,吵闹声隐隐地传了过来,依稀是华子屹的声音,语气十分急促。
“快将人扶进房。你,快到我书房取纱布和药。”
三人察觉出了事,当即加快步伐,往声源处赶去。他们到时,正看到家丁拿着纱布和药急急忙忙跑进房间。主家既有应对方法,他们这些客人自然没有跑进去添乱的道理,于是老实等在外面,准备等人出来之后再相询。
屋外还站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