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妤慌地收起小动作,近距离得见他隽朗的面庞,耳根子不知道怎么了就有了烫意:“什么?”
沈欢妤心里感叹自己还好现在是披着头发,盖住了双耳,否则耳根子一定红透了。
池琰不疑有他:“介意我给你修改点画面么?”
她轻咳两声,语速轻快:“不介意。”
立即从椅子上起身让坐,把手上的炭笔递给他。
苏凯铭嗤笑一声,拍了拍池琰的肩膀:“就知道你这个人,一点不满意就主观得不行,池大艺术家毛病!”
“滚。”池琰没有恶意的笑骂,撩开他的手,“三点上课,借你几分钟的学生。”
“也是你的。”苏凯铭说完朝前面空地走去,用长戒尺敲了敲地面,“其他同学把早上的画摆过来,评分了。”
除了沈欢妤,其他人‘窸窸窣窣’的扯下自己画板上的画,陆陆续续朝苏凯铭的走过去。
很快人都聚集在前门口一片,苏凯铭给一张张画排次序。
沈欢妤从后面拉来一架空椅子坐在池琰身边。
池琰则给沈欢妤的画上动笔,他问着与画无关的话:“你和你姐姐两人…以前一直都不联系吗?”
沈欢妤愣了片刻,语气很低:“不怎么联系。”
不知道是她和姐姐的性子本身不和,还是因为怕被别人知道她其实跟父母的关系也比较疏离。
明明双亲尚在,从小物质生活富裕。儿时在学校被太多人嘲笑过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现在被人提及家人,她心底的酸涩之感此刻也都成了条件反射的底气不足。
她姐姐沈星柔的性子冷傲,颜蓉和沈致凭曾经带着姐姐回过老宅两次,姐姐都不怎么爱说话。
而父母也没有特意培养过她与沈星柔的情感,奶奶也不喜欢姐姐。
她是初中时才被允许有手机,连姐姐的联系的方式都没有。
“也是,你姐姐平时就很忙。”池琰认真画着没去看她,继续说,“我其实请她帮过忙,想让她帮我去找你取东西,只是她忙到根本没有时间。”
“池琰…不是,”沈欢妤微吞口了气说,“池老师,那个戒环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找不到了怎么办?太久了,要是我忘记放哪儿,给不了你了,怎么办?”
池琰的拿笔的手滞住,声线沉了几分:“会找到的。”
他在画架的托盘上换了支削尖的软炭笔,在画面暗部轻扫线条。
简单的四个字,沈欢妤却听出几分凉意。
“对不起,池琰。”
沈欢妤声音细弱,垂下了脑袋。
池琰最终还是停下笔,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神情莫辨:“说什么呢。当初如果不是你先找到戒环带走它,或许第二天就被我父母叫的清扫工清掉了。”
沈欢妤将画上的视线转到他身上,小心问道:“是他们扔掉的吗?”
池琰手中捏着炭笔,垂下眸,点了头:“家里有人不喜欢妹妹,走丢之后,他们就把所有有关她的东西全清理了。”
沈欢妤微瞪大了眼睛:“为,为什么?”
池琰轻嗤一声,像是自嘲,随即转头看她,温声道:“你还是这么喜欢问为什么啊,小欢妤。”
他的一句打趣很轻柔,嘴角的弧度似乎只是在掩饰刚刚某种情绪的爆发。
沈欢妤愕然:“有吗…”
脑中再次响起初见的画面。她一直问为什么,他一直说你别管。
“出去聊吧。”池琰说。
就这样,沈欢妤和池琰走去洗手间把自己手上的黑色笔灰清洗干净。
外面下起了小雨,池琰带她到机构的公共的洽谈区。
池琰熟络地找前台拿矿泉水。
沈欢妤能直接透过玻璃墙看见,前台是个二十几的年轻姐姐,说话间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给他递了矿泉水,后又塞给了他一杯咖啡。
池琰脸上笑意温和地道谢。
一手矿泉水一手咖啡朝沈欢妤过来。
他的整体的气质偏向儒雅斯文,白净的手指修长,不是纤弱,而是充满力量感的柔。
亲眼见过他打架时眸色骤冷,下手狠绝。真的和他现在的样子大相径庭。
人果然不可貌相。
沈欢妤敛眸,只想到这些。
“喝什么?”池琰把两种水方在桌上,坐在她对面。
沈欢妤思绪飘了回来:“水就行,谢谢。”
池琰选她剩下的,开盖抿了一口。
“你和……”
两个人一口同声。
池琰:“你先说。”
她开了个话题问:“你和这里的人都很熟,是在这边当老师很久了吗?”
“大一的时候同学介绍过来的,兼职助教而已,刚开始只是辅助教一些画画刚入门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