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兮,长相思兮长相忆》⑤
“我听信熹奸妃的谗言,在孝明太后寿典那天,干出夜闯王子寝宫这样的蠢事,惹得陛下和太后震怒。王后娘娘被禁足。”
“他也被‘流放’去了西北边鄙。”
王道娥,忍不住问道:
“你就没有一点怀疑么?”
“有。”
“可我不能赌。我不能孤注一掷,拿我一辈子的幸福,和帝王心术,家国利益去赌。蜉蝣撼树,以卵投石,我注定一败涂地的。”
“你不相信王爷?”
“我不相信任何人。”
文阳,怔怔看着水面,用一种近乎绝望后,才有的平静语气,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原来,那年,四国大使来大燕,为孝明太后献寿礼,大长公主曾想方设法,托宫里人,给她送了一张纸条。
约她,午宴后,在颐华园的芙蓉苑见面。
可是,等她满心欢喜,兴兴冲冲跑去了,等着她的,却不是母亲高阳大长公主,而是齐国副使王贞,和齐国四王子齐雍。
至于,熹贵妃,是怎么发现的?甚至,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文阳也不知道。
但,那天半夜,她身边,一个名叫春禧的女婢,突然找到她。说,下午在后花园,偷听到熹贵妃和她母亲在商量,让她去大齐联姻。
“春禧说,熹贵妃劝我母亲,密隆太后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三天两头闹绝食,御医院说,就这三五个月了,还让陛下和王后早做安排。”
“没有了密隆太后这张免死金牌,舅舅的三个儿子,和我母亲这些‘废太子’余党,一定会被逐个击破,斩草除根的。”
“所以,只要齐国开口求婚,陛下,还是很大概率,同意让我和亲去大齐的。”
熹贵妃,肯定不想让文阳嫁给燕暄,虽然,‘废太子’已经自裁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党’和大长公主,还是一派势力阿。
‘他俩一联姻,陛下,兵不血刃,就除了一块心腹大患。’
‘嫡上加嫡,亲上加亲,燕暄,还不如虎添翼,稳操胜券?’
而,对于高阳大长公主而言,女儿,如果真能嫁给有兵权,有封地的齐雍做正妃,对怹,对‘太子党’,肯定比嫁给燕暄有价值阿。
“如果,那天中午,母亲没有安排我,私下见过齐雍,我是绝不会相信这些鬼话的。”
文阳,苦笑着叹了一声。
“这就是我的母亲。大燕的大长公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熹奸妃一套‘金刀计’,斩断了我和燕暄的缘分,也断送了他的前程。”
“她自己,倒一跃当上了副后,明王,也成了大家默认的储君。”
文阳,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继续道:
“那年开春后,密隆太后,就一直不好,几次都被下了病危。”
“过了立夏,太后,已经彻底药石无医,有了回光返照之像,怹不疯了,却开始绝食,日夜呼唤着舅舅和我母亲的乳名。”
“陛下终于开恩,特准我母亲一个人,入宫侍疾。”
“那年,我刚十九岁。”
“所有人,都只记得玉王妃,安乐,平安郡主,却没有一个问过我,我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
“包括燕暄。”
“我和父兄被特赦,回南阳的那天。他乔妆,打扮成一副游侠模样,戴着个破草帽,躲在人群里,来送我。”
“他哭了,我却笑了。”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微微侧过头,十分自然的,擦干了腮边的泪珠。
“我母亲临终前,每天就是抚掌大笑,口中念念有词的,全是些大逆不道的疯话。”
“可,帝宫里,又岂止怹一个疯子?密隆太后不是么?熹奸妃不是么?长乐不是么?”
“一入宫门深似海。寂寂长夜,度日如年,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儿痴心,一点儿念想,是熬不过去的。”
“那种滋味,你不会明白的。”
太阳已经落到一半,夕阳照在她的衣服的碎钻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薝桃下意识伸手,给王道娥挡了一下。
“在内狱时,我和母亲在一个监室。”
文阳看看自己衣服,走过去,放下了遮光的竹帘。
“一天半夜,下大暴雨,电闪雷鸣的,母亲又受到惊吓,发了疯,居然,抢走了管教嬷嬷的蜡烛,要烫坏我的脸。”
“她们都说,我母亲的病更严重了,要杀人了,就把我换到了怹对面的监室。可我知道,当时,怹是清醒的,怹的眼睛雪亮……”
“一直在叫着‘窈窈’。”
文阳,用手背轻轻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