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月换婚书到今日迎亲,不到两个月时间,息如嫁给了被父兄痛骂了十多年的谢家子。
息如坐在婚床上,娉婷端坐,身姿柔韧。
谢家下人有年纪轻不定性的,偷偷打量这位新妇。
想看看是不是像外人猜想的那样:这位新妇不满与谢家联姻,婚前竟是大病了一场。
他们郎君那么矜贵的人物,什么样的女子求不得,这北地女子竟不愿意吗?
“小姐,时辰不早了,莫不如先用些饭食?”雁书小声询问息如。
息如摇头,“等姑爷回来吧,不可乱了规矩。”
不是不知道世人揣测,但息如不愿节外生枝,给这桩婚事添些额外的难堪。
院外喧嚷声逐渐靠近。
谢无迹带着些微酒气,被宾客簇拥着回了正院。
谢无迹抬手敲了两下门,确定屋内人能听到,又停了一息,这才推门进去。
息如听到敲门声,交叠的手紧了紧,知道是谢无迹回来了。
“快快快,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早有等不及的开口,容不得新人迟疑,催促着要看新娘子。
息如不自觉挺直腰板,捏住裙摆。
眼神流转,注意到她的紧张,谢无迹拿起玉如意,回头冲围成一圈的宾客道:“新妇内向,烦请诸位体谅。”
下人机灵,宾客知趣,片刻后,一屋子人已被人领出去完了。
谢无迹温声道:“你莫紧张。”,而后用玉如意挑起了遮在息如面前的盖头。
眸含秋水,唇似樱红,彰显着主人的娉婷。
谢无迹却好似没看见,自身后端过来两杯合卺酒,递过去一杯给息如。
没了旁人起哄,两人无声绕过对方手臂,默默饮完自己杯中的酒。
气氛怪异,似是合卺酒带出了暧昧。
谢无迹累了一天,也不叫下人,走到屏风后,自己动手便脱了喜服,换上了家常袍子。
息如不确定谢无迹的打算。
不过,管他是打算沐浴还是如何,她是真的扛不住了,她饿了,她打算直说。
“夫君,可否让人送些饭食过来,妾有些饿了。”息如面朝屏风问他。
谢无迹自屏风后探出半侧身子,表情怔愣,好似没预料到息如适应地如此之快。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是我疏忽了,你略等片刻,我换好衣服叫人送来。”
息如今日妆容发饰繁复,雁书并着其他三个侍女才把她打点妥当。但谢无迹刚才把人都遣了出去,现在还正在换衣服。她倒不好随意叫人进来,只好自己摸索着卸掉发饰。
梳妆台是她嫁妆里带过来的,铜镜里倒映出和家里不同的场景,息如已经卸下了大部分首饰。
待谢无迹换好衣服出来后,息如正要去摘最后一支发簪。
“嘶”,想是这支发簪位置靠里,缠住了头发,息如只好凑近了铜镜,手摸索着去看哪里缠住了头发。
谢无迹犹豫,“需要帮忙吗?”
“不用,麻烦夫君喊我的侍女来,”息如拒绝。她都不知道怎么弄,更不指望谢无迹这个只用束冠的男人了。
身后的脚步远去,很快雁书就进来了。
在雁书的帮助下卸完妆换好衣服后,谢家下人送来了饭菜,但谢无迹并未归来。
饿了一天,息如五脏庙早就空空如也,无暇顾及谢无迹的去向,专心吃起饭来。
“小姐,姑爷不回来吗?”雁书看着息如吃的忘了夫君,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用了一些饭菜,感觉到胃心处的灼热感减轻,息如放下筷子,“无事,会回来的。”
她和谢无迹纵然是盲婚哑嫁的联姻,但也无怨无仇,甚至还是谢无迹主动求娶息如。
谢无迹既然有所求,虽然求的是她父亲的兵马,而不是她息如这个人。
但是终归还是对她息家有求。所以,息如并不担心谢无迹给她难堪。
指挥着雁书把息如常用的物件在新房内规置好,息如遣退了下人,随意翻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谢无迹没去别的地方,还在正院。
他在书房中,翻出前天尚未回完的信件,又叫来小厮,去外院跑了几趟。
父亲日渐苍老,子侄还不成事,外人看着繁荣的谢家其实也是靠着他一人支撑。
闭上眼睛,他舒展了一下紧皱的眉头,钟漏声提示他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房了。
谢无迹进到主屋,发现窗边倚在榻上的息如头一点一点,手中的书卷也险险往下落去。
居然睡着了……
想到方才息如要他叫下人送饭食,谢无迹心中失笑,他的妻子……倒是率真极了。
轻轻扶住息如险些磕到桌角的头,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放回桌子上,权衡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