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若再赖着不走便成了笑话,江亦柔心中委屈,面上不动声色道:“春和,我们走。”
转身那刻,眼中氤氲上一层雾气,闲杂人等?纪澜,你我相伴七载有余,竟只是闲杂人等么?你竟连见一面都不肯。
这口气江亦柔能忍,春和却是忍不了的。
江亦柔知道春和秉性,定是要替她打抱不平的,连忙拉住了即将发作的春和,摇了摇头道:“春和,这里不比江州,不可随意相争。”
“小姐,我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你写了那么多书信他都未回,原来是早有佳人在怀,亏的小姐您千里相赴!我呸!明明纪老爷子风纪严明,怎么到他这就成了这副德行!”
春和喋喋不休的声音渐渐融进长街的嘈杂里,江亦柔心中五味杂陈,脚下只顾着向前走。
半天未得到江亦柔的回应,春和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话就如一根根利刺往小姐心里扎,连忙住了嘴,四处张望想寻些小姐喜欢的东西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姐,快看,是糖人!你看这龙,简直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亦柔被春和拉到摊前,望着一排糖人木讷的点了点头。
摊贩的主人是个年迈的老爷爷,满脸和善,“姑娘想要个什么样式的,跟爷爷说,爷爷都会做。”
这样的语气和称呼,另江亦柔鼻头一酸,她抬起头,想起小时候纪爷爷也总是用这样温和的语气问她,小阿柔想要什么就跟爷爷说,只要是爷爷有的,都能给我们小阿柔,我们阿柔啊是世上最善良乖巧的小女娘了。
她想了想,从荷包中取出一个折叠整整齐齐的剪纸小样,是一对金童玉女的模样,指着其中那个男童道:“我要一个他这样的。”
老爷爷眯起眼睛细细看了一番,边做边夸赞,“小姑娘手艺真不错,剪出来的剪纸啊生动又漂亮。”
江亦柔得了夸赞,心情好上了几分,努力挤出笑脸来,“还是爷爷的手艺更好些。”
老人枯瘦的手将糖人颤颤巍巍递了过来,“呐,做好了,小姑娘拿好啊。”
江亦柔恶狠狠咬掉那糖人的头,甜味在口中蔓延开,途径胸腔中和了其中苦涩。
不过三载。
纪澜,你个骗子。
江亦柔走后,粉衣女子作势就要往里去,却被守卫再度拦住。
守卫一脸为难,小心观察着女子脸色,“林姑娘,这……小侯爷说了,闲杂……”
女子柳眉横竖,“你说谁是闲杂人等?难不成你不识得我?本姑娘的路你也敢拦。”
守卫低下头不敢看她,“这都是小侯爷的意思,我也是按吩咐办事,您就莫要为难小的了。”
“兄长,你看他,”女子抱起旁边男子的胳膊撒起娇来,男子只得安慰道:“你啊你,我都说了怀舒今日邀我来是有事相商,你偏要跟来,你看,是不是吃了闭门羹?”
女子撇撇嘴,大力将男子的胳膊甩开,赌气轻哼一声。
男子无奈笑着,上前揉了揉女子的脑袋,“好了阿鸢,来也来了,回家去吧,兄长归家时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白玉糕好不好?”
林青鸢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愤然离去。
守卫看着男子赔着笑,“这……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林青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家妹性情娇纵了些,无碍。”
正要进去时,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长街,随口问道:“对了,刚刚那位姑娘是?”
守卫如实道:“哦,那位啊,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说是从江州来的,具体姓名小的不知。”
“嗯,”林青越跨进宅子,阳光在长廊上投下斑驳光影,“江州来的……”
手中糖人虽甜,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小时候她和纪澜在院中玩泥巴,纪澜一不小心将她捏好的泥人踩了个稀巴烂,为了哄她开心,也变了个糖人出来。
为了不让春和担心,她努力不让泪水决堤。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是啊,接下来该去哪呢。
身上的盘缠,连雇马车回江州的费用都不够。
她偷偷抹了把眼泪,长舒了一口气,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既然无处安身,那便打哪来回哪去吧。”
回到鸾星阁时,远远便能听见绕梁之音,曲声宛转悠扬随风缠绵。
大堂中宾客众多,楼台上美人舞步翩翩,身段妖娆多姿,引的众人如痴如醉。
月盈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回来,很快迎了上来,“阿柔,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楼上房间还给你留着,快上去吧。”
江亦柔敛了敛心绪,露出一丝微笑来,“月盈阿姊,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第二日江亦柔醒后终于反应过来,昨日月盈见她回来似乎并不意外,还特意为她留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