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心绪潮水般蔓延过她的胸口,连善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紧紧抱着面前的女子,呼吸急促不已。
她知道这里不是幻境。
勘破幻境有许多办法,但没人会如此好心把一个垂死之人丢进幻境为她造梦。
连善无法解释她现在所见到的一切。她只知道,面前的人是师母。
她扬起头,看向女子,眼眸湿漉,轻声呢喃:“师母,我好想你。”
过去这十年每一日每个时辰每刻钟,她都在想他们,想念她失去的最爱的家人们。
这十年的每一日每个时辰每刻钟,她也都在后悔,后悔那一日不在他们身边。
如果她在,绝不会大家以那么荒谬而悲惨的方式一道赴死。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恨、恨时间不能倒流。
恨自己没用。
连善把头深深埋进师母怀里,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的走马灯么,不然怎么让她短暂回到了从前最快乐的那段光阴,还没有失去师母和师门的那段人生。
御羽清错愕地看着怀里浑身冰冷眼眶潮红的女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就见女孩闭上眼,缓缓滑了下去。
“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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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榻上的女孩,御羽清难得感到有些内疚。
难道是她这次真的出去太久,不然怎么善善一看到她就昏了过去?
果然还是收的徒弟太少了吧,要是人多一点,连善也不会无聊到大冬天跑去冬泳。
御羽清一面给连善输送灵力,一面漫无边际地想道。
善善一个人在宗里,虽然有阵法护着,不用担心生死,但到底还是小孩心性,贪玩爱玩也是有的。
她性子又懒,跟村里小孩玩过几次后就嫌下山麻烦不愿再去,最好还是身边多几个人,让她有个伴。
可要支撑一个宗门是要很多灵石,飞桕门一个无名小宗,既没有仙门世家做后盾,也没有什么祖产,只能靠她一个人到处打散工养宗糊口。
养一个善善已经很费钱了,要是再多收几个徒弟,要多几张嘴吃饭,她不得累死?
想到悲惨的前景,御羽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御羽清掏出乾坤囊,数出几颗极品灵石,捏碎成灵力喂给连善。
方才人昏倒在她怀里,御羽清才发觉连善筑基了,筑基这事原本是要在她护法下进行的,不然万一有什么差错不好处理。
连善一个人也不知道在山里吃了什么苦,刚筑基完就倒下了。
御羽清以为她为了突破,浪掷灵力,探了下她的灵府,才发现她的灵府尚有灵力,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结界困住,无法用于周身,反倒让她害了高热。
这结界不知怎么,从外面极难进入。
御羽清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有那些法子对连善灵根有损。
思来想去,还是用灵石一点点喂养连善的灵府,顺着它吸收灵力的入口,才将她灵府的结界打开些,让溢出的灵力能运转滋养周身。
看了眼脸色逐渐好转的女孩,御羽清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把面前这个孩子照顾好,收徒的事以后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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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身体意识到回到了温暖的庇护处,连善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高烧烧得她本就残存的神志剩不下分毫,精神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第七日早,连善醒了。
她睁着眼在塌上坐了会儿,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房屋,耳边是窗外落雪的沙沙声。
她隐约还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看到的师母从胖头龟龟壳上下来那一幕是回光返照时心中所念的投射,直到胖头龟熟悉的身影倒扣在窗扉前,连善才有些实感。
她松了口气,抬手打开窗。
胖头龟不知在外面趴了多久,身上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积雪,乍一看仿佛一坨行走的大白菜。
连善忍不住笑了,轻轻拍掉它头上的积雪。
见连善的手伸过来,胖头龟熟稔地伸长脖颈蹭了蹭她的手指,绿豆眼湿漉漉的。
连善记得胖头龟最爱吃品香居的绿豆糕,从前她总是记得在锦囊里备一点,后来它被沧澜仙宗的人带走,连善也就慢慢地戒掉了这个习惯。
这会儿看胖头龟眼神亮亮地盯着自己,就知道它饿了。
连善摸了摸系在腰上的锦囊,果然在里面找到一盒小小的绿豆糕。
她拿出来,拨开纸包掰成小块喂给胖头龟,胖头龟果然惊喜地凑过头,飞快地卷走一块,喜滋滋地咽了下去,又伸长脖子往连善手上够。
胖头龟吃得很快,一会儿就消灭了一盒。
连善拍了拍手上的渣渣:“没了,下次再给你买。”
胖头龟舔了舔舌,有些不舍地瞧了眼连善的锦囊,倒不是怀疑连善在骗她,它的智力不足以支撑它想太复杂的事,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