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善顿了顿,看了眼洞外湛蓝明媚的蓝天,和飘荡在草地上的暑日热气,沉吟片刻,说:“好的,我这就封上结界。”
没想到她选的这间洞府能贯通隔壁,她之前看时还以为是封闭的。
隔壁那位修者可能有些怪癖,焦金流石的天气犹觉体冷。
连善结阵封上洞口,没一忽儿,隔壁就传来一阵满意地赞叹:“舒服多了,还是这样暖和。”
连善:“前辈不冷就好。”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准备继续内视丹府,那个声音又道:“后生,你修到什么境了?”
连善没有接话,那声音自顾自道:“哦,是筑基三重境。九岁就筑基,时代真是变了。想当初,我五十岁筑基就被当了几百年不出世的天才呢。”
连善瞥了眼声音的方向,她的神识缓缓沿着山壁走了一遍,没有在上面发觉能窥视的孔洞。
隔壁那位修者能做到目不视人就能判断隔着洞府觉察出自己的境界,连善从来没见过。
如果对方不是境界极高,一眼看出她的骨龄深浅,就是从前认识过她的人。
可连善自从有记忆起,就跟御羽清住在飞桕门,除了平日下山卖卖符箓,也不怎么与外人交往,从哪里认识这号人物?难道是师母说的?
就在她极力去想象师母每年收洞府租金和里面散修拉家常的场景时,隔壁接着道:“……你是这个宗门的弟子?”
能在后山洞府修炼的都是交过租金的,连善的身份没什么好隐瞒,她嗯了声。
“懂了,你是御羽清以前带来的那个女婴。”
声音笑了下,咳嗽几声,“咳咳咳……我记得你,那时候你师母怕你活不过冬天,还去村里请了刚生产的女子给你当乳母。”
连善第一次听旁人谈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有些意外:“前辈见过我?”
“不是我见过你,是你师母非要撵人,我不得已才出来跟她打了一架。那日她怀里揣着个婴孩,我念在婴孩性命,没敢下死手,这才惜败你师母。”声音悻悻道。
连善笑了下,她知道御羽清的刀术很厉害,没想到厉害到别的修者输了都要找借口的程度。
难怪他知道自己九岁,因为他见过自己,这就说得通了。
连善没有久谈:“前辈,我要继续入定了。”
那个声音顿了下,啧啧两声:“知道了,随便吧,天天修,真是卷死人。”
终年关在洞府修炼的分明是自己这点是完全不提。
连善失笑,没去再管他,闭上眼静心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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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入宫的这日。
御羽清收拾好行装,带着连善一道前往畴京的东盛国王宫。
天气不大好,一到畴京就下起了暴雨,御羽清撑开伞,把连善拉进伞下,沿着街慢慢往东宫走。
大抵是宫里做了安排,往日人声鼎沸的畴京上人烟寥落,街道两侧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名身着软甲,目不斜视的士兵,附近的商铺里除了几家客栈,纷纷合上了打烊的木板。
连善被御羽清牵着手,边走边看,发现临街的客栈大堂坐着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穿着各色门服,头戴白冠腰佩玉简的修仙弟子,都是蜂腰鹤膝,眉目端秀的年轻男女,见她扭过头看向自己,还有人回看了几眼。
连善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御羽清没有带着她直接进宫,而是往反方向走进一旁其中一间沿街的小客栈。
她们来得不算早,客栈大堂里这会儿已有不少人,都是为东盛国这趟差事而来,见她们一入门,正在喝酒聊天的人纷纷望来。
修者自引气便洗精伐髓,大多都生得中人以上。
御羽清今日戴了遮掩面容的法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张平庸到没有一丝记忆点的脸,他们只看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转向被她牵着的连善。
小姑娘岁数不大,一身灰扑扑门服,头顶盘了和毛毛躁躁的发髻,腰上系着块铜制宗牒。除此之外,不戴任何饰品。
饶是如此,他们也看得出女修牵着的那小姑娘实在生了张好面皮,光是站在那里朝他们冷冷一睇就见艳光流转,隐约可窥见长开后摄魄钩魂的美貌。
只是那周身的气度,和她负在背后那柄被白布裹着却露出一截刀身的长刀似的,泛着如出一辙的清凛冷气,冲淡了面容带来的柔和,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们多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一个筑基,生得再好有什么用。
筑基修者在修仙界正经宗门里遍地都是,算不得什么稀奇。到各凭本事时,他们可不管她有一张漂亮脸蛋。
这些人都当那小姑娘是个定颜在女童的筑基修者,修仙界能人辈出,却也极少有九岁就筑基的,大多五十岁炼气,百岁才筑基。
从前悬云楼没没落前,倒是出过一个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