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庄淮云的父辈殉国后,皇帝给了诸多封赏,却都被庄家二房占为己有。
而今蒋蓉能够穿金戴银,与这些脱不了关系。
“什么!你要拿走我的财产?”蒋蓉不敢相信,大声吼道,“你做梦!”
“怎会是做梦?”庄淮云反唇相讥,“昔日你们声称我是女子,无继承权利,阿溯又年幼,是以好心代管,等阿溯长大再交还。”
她看了眼庄溯。
“如今阿溯已成年,可以还了。”
好心代管只是借口,借机霸占才是真相。
这一点,庄淮云心知肚明,不过她那时正假借守孝,闭关苦学以筹谋求官,没空和他们折腾。
现在她回来了,这帐也该算算了。
正好也让她看看,宣帝特意跟她点出庄家,是想让她发现什么。
“你!”蒋蓉怒急攻心,甩手要打。
庄淮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随意地将人推开。
她轻蔑地望了蒋蓉一眼,用蒋蓉说过的话驳道:“二房占了大房的东西,没道理不归还,二婶说对吧?”
蒋蓉踉跄几步,又气又说不过,愤然甩袖:“我们走,桌子椅子,还有床,都给我搬走!看你今晚睡哪儿!”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气喘吁吁地回。
遥遥望着他们离开,庄淮云冷淡一笑,均是些破烂货,她还愁怎么处理,这下好了,送上|门的免费杂工。
“走了阿溯,我们去住客栈,阿溯,阿溯?发什么呆呢。”
庄溯腾地一下红了脸,往后退了一大步:“干、干嘛!谁允许你叫我阿溯了!”
“原来你在想这个……”弟弟不爱这个称呼啊,庄淮云不由皱起眉头,认真思考起来,“那叫溯溯?”
庄溯炸毛:“都不许叫——”
尾音骤断,一只柔软的手突然覆上他的额头。
少年僵直身体,万般不适应被体己对待,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想逃,身体却不争气得动作不了。
“烧退了,看来你有喝药。”庄淮云收手。
庄溯回神,立即难为情地偏过头:“老鼠喝的!”
“客栈去不去?”
“不去,我就睡地上——”
庄淮云拉起他的手腕就走。
“走了,老鼠。”
“我说了不去!喂!”
挣扎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晚的风声里。
冬夜的长安城没有以往喧嚣,百姓搓着手呵着气,三三两两而行。
客栈门口却是热闹,店铺外挂着的旗幌子也甚是惹眼。
“宾归客栈,让你宾至如归。”庄淮云走到店前,浏览了下布旗上的词句,奇怪地道,“好特别的招牌。”
庄溯抱胸站在一旁,气鼓鼓地将手腕往咯吱窝里塞,不给庄淮云拉他手的机会。
等庄淮云要进去,他才忍不住开口:“你有钱吗?没钱被赶出来有你哭的。”
“不打紧,到时候有你和我一起哭。”
【十九。】
“我才不会跟你一起哭!”庄溯跟在庄淮云后面走向客栈内,刻意提高声音强调,“我只会站你旁边,狠狠地嘲笑你。”
“是吗?我等着看,你不嘲我揍你。”
【二十。】
心声可比他的嘴诚实。
有的人哦,一边嘴臭,一边心里计算着你同他说了多少句话。
客栈里,掌柜正在算账,见到生面孔,热情地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吃的庄淮云先前已经买了,不过只是清淡小粥,便问庄溯:“有没有想吃的?”
几日来庄溯只吃了半个冻梨,这会儿身处饭菜香味扑鼻的客栈,胃哪里遭得住,但他仍然否定道:“我不饿。”
掌柜看看穿着补丁布衣的庄溯,再看看穿着干练劲装的庄淮云,脸色怪异起来道:“这位夫人,要不我给二位推荐几道菜式?”
“夫人?”庄淮云诧异,“我还没有嫁人,这是我弟弟。”
“哦呵呵,误会了误会了,我还以为……”掌柜不走心地笑着,“毕竟姑娘这年纪……没成婚的可少见。”
什么话,庄淮云刚要动嘴,庄溯却挡在了她前头。
小少爷凶巴巴道:“那你呢?长这么磕碜,你二十几的时候讨到娘子了吗?”
掌柜嗤之以鼻:“瞧公子说的,我是男儿,与姑娘怎能同论。”
“你还不配与她同论,她四岁学画七岁作诗九岁落笔成章,十五即凭才貌成为长安第一人,你配与她比吗?”
也太夸张了……庄淮云摸了下耳朵。
小时候爹娘以她为傲,总爱在外面浮夸地宣传,一传十十传百,很多话都带了水分。
不过,都是些挺久远的事了,庄溯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