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纸行的生意多得您照顾,往后若能多些合作,于我们双方自然都好……是是是,今日不巧,改日一定把您请到家里作客。您慢走。小赵啊,开车稳点。”商盛松满面含笑地将客户送出了纸行门面,目送车辆远去又背着手站在台阶前思索了一阵子。
他有个习惯,思考时喜欢反复开合挂在马甲外的怀表。但今日大约确实不巧,商盛松“咔嗒”打开怀表才瞥了一眼时间,里头负责通信的秘书便跑出来喊他,说是公馆来电话。
“喂?是商先生吧?”柳妈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过来。
商盛松微微拧了眉头:“是我。”
“先生,我想问问您今天回公馆吃中饭吗?”柳妈似乎有些为难。她往外瞥了一眼客厅里的三个年轻人,尤其是正趴着身子专心致志画宣传画的卫倏和她身边的注视着她的青年男子。
柳妈深深吐了口气握着听筒:“先生,小姐要留客人吃饭,您要是中午回来,我就好做五个人的饭菜了。”
柳妈到家里做工的这几年,从来不会多生事。商盛松觉察出柳妈话里的犹豫,想着大概是有些事她不便说清。眼下若是有事,那就是小倏的事了。
“这样吧,我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稍后回来,把中饭推迟一些,要是小倏和客人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垫,我稍后回来。”
柳妈闻言松了一口气,语气才平常起来:“好的,先生。”
她挂下电话,又往客厅里张望,眼见三个年轻人还坐在客厅的毯子上。卫倏居中还捏着笔在描绘什么。左侧的青年,据卫倏说是叫刘志杰的什么“宣传会部长”。
柳妈的眉头猛地皱紧了,因为现在卫倏是低着身子绘画的,从她的视角望去,那个叫刘志杰的青年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扫过卫倏的颈项。
柳妈无声啐了一口:什么会长,分明是个小瘪三。她转身进了厨房,切菜时用刀将菜板剁得山响。
“——志杰。”坐在卫倏的右侧生着鹅蛋脸穿着玫粉色旗袍的女青年开口,嗓音却与细嫩的长相不相符,是个大嗓门,“你过来看看这儿应该怎么画?”
刘志杰原本还盯着卫倏移不开眼睛,一听华芳呼唤又挪身子凑了过去,却也不往华芳的正面凑,反而在她的背后,像是故意似地越过华芳的肩膀去看华芳笔下的图案,将自己的气息洒在华芳肩头。
华芳似乎有些不适,却也不躲开,反而侧头去看卫倏,等卫倏抬眼与自己对视才避开刘志杰的接近。
刘志杰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个女青年的眼神交流,他神情里有些自得,在华芳身边待了一会儿又绕到了卫倏身后,眼睛好像在看画,开口问的却不是绘画的事儿:“小倏,你用的什么香膏啊?跟阿芳的不太一样。”
这话轻浮,卫倏却没有抬头,顿了一会儿才说:“阿芳用的是玫瑰露,我用的是茉莉香膏。刘大部长,你的鼻子还不够灵。”
“可不是。”华芳接了一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调扬了起来,“刘大部长只能闻出来顾湘厢同学身上的味不是?”
也不知这话戳了刘志杰的哪根麻筋,他显出了些不耐的神色,“你别胡说,顾湘厢臭乡巴佬,身上只有一股土味。”
“你闻过啊?”华芳挑眉似乎想讽刺两句。
刘志杰反倒又嬉皮笑脸的凑到了华芳的身边又贴近了她:“你想问,等到下次顾湘厢回学校,我带你去闻。”
看着刘志杰的得意样子,华芳倒也笑了笑。
“诶,顾同学为什么最近都没来学校啊?”卫倏似乎是很偶然地发问,“她之前好像一直在请病假来着?身体不好吗?”
“哼——”听见卫倏发问,刘志杰越发得意起来,“小乡巴佬谁知道是跟谁胡混去了,管她干什么。”
他说着又低下头,直接握住了卫倏握笔的手。
卫倏和华芳都吓了一跳。
刘志杰反而神态自若,握着卫倏的笔头子在纸上滑动:“这儿这么画……”
他正得意之时,商盛松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小倏。”
这道男声短促,又极坚定有力。客厅里的三个人一震,猛地回过头去。看到回来的商盛松。刘志杰这才赶忙躲开。
卫倏起身迎到了商盛松面前,脚步有些仓促凌乱,像是要逃跑一样,到了商盛松面前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屋子里不比外头,穿这么少要着凉的。”商盛松说着便脱下了自己的薄西装外套拢在了卫倏身上。他刚才进门已经目睹了刘志杰的举动,此刻虽是和缓语气说话也难免面色沉郁,尤其眼见卫倏停在自己面前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无措样子心里更是恼火起来。
“商叔叔好。”华芳此时也站起身来凑到了卫倏身边轻轻抓住了卫倏的手臂。她先向商盛松问了好。商盛松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你是华芳吧?上次去接小倏时我见过你和你母亲。她身体好些了吗?”
“是,谢谢商叔叔关心。小倏之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