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那天突如其来的敞亮与正经，打得般青措手不及。
后来般青回想起从閖门镇派出所出来的那个早晨，日出时乡间的大雾弥漫，田间地头扑鼻的泥土气息，派出所对面小二楼热油滋滋地炒菜声，过往平淡地一切自那天开始鲜活起来。
她以往最是冷漠，及擅长伪装自己的情绪，没成想第一次为人打抱不平的因，造就了如今几分心慌、几分酸涩，又抑制不住开心地果，原来，这就是被人放在了心上的感觉......
此刻的她莫名释然，脱离掌控就脱离掌控吧，这一回，允许让一切发生。
她站在派出所的廊檐边，嘴里的糖还没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风好冷，你再抱抱我吧。”
那人没开腔，敞开了自己的运动装外套，将她紧紧裹入怀抱，他明白她在说什么。
回到车上，朝阳正好从驾驶室的窗口打了进来，那是般青第一次看见陆凌的胡茬。
“走吧，先去镇上医院给你消毒包扎一下。”
陆凌发动车子，汇入乡间小道。
虽然表面看刀口很长，所幸伤口不深。
医生用双氧水给般青消过毒后，简单盖了层纱布包扎固定。
般青趁着处理伤口的功夫，给荀娜发了不用来閖门镇的消息。
那头秒回自己刚准备出发，还好般青及时通知。
“回市里吗？”
“要先去一个地方。”
陆凌把车开到了头天晚上的那条巷子口，般青下车去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
“你找谁啊？”
一个短头发的大娘从里将自家房门开了一条小缝，几分戒备的看向般青。
“您认识昨晚上在这的那个奶奶吗？”
大娘看清了外头女人的衣着和她下巴处的纱布，认出了来人。
“你是帮何婶子那个姑娘吧，哎呀，你真是个好人啊！张刚那伙子畜生我们也恨极了，但是这片儿住的都是老年人...昨晚上都不敢出来，还好你帮忙了啊！”
大娘说话间已经将大门拉开，请了般青进屋坐。
“您知道何奶奶住哪吗？我想去看看。”
“何婶子就住我这后头，红瓦片那家，哎~何婶子苦啊，年纪轻轻守了寡，唯一的女儿很早就离了婚，前几年又得癌症去世了,老太太如今就靠卖点儿自己种的蔬菜过活，杀千刀的那伙人前天去她家里偷了几十块钱，婶子一着急就找派出所了，派出所后来把钱送了回来，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啊......”
般青与大娘辞别后，和陆凌去了趟镇上超市，之后才找到何奶奶家。
何奶奶家不大，红瓦白墙的几间平房，没有修建围墙，只是用树枝绕着房子圈了一周，门口用铁丝绑了扇木门，歪歪斜斜，摇摇欲坠。
般青看见何奶奶背对着门搭了张小板凳坐在菜园子里，手里不停缕着菜苗。
“何奶奶~”
老人坐着的身子一僵，少有人这么称呼她。
“...是你啊，姑娘。”
何奶奶蹒跚着步伐前来把门拉开，请着般青进去，陆凌停好车后，提着些营养品也到了。
“何奶奶你好，我是她的丈夫。”
何奶奶眼睛有些老花了，她凑近仔细瞧了瞧般青的样子，又看向一旁仪表堂堂地陆凌，慈祥地拉起二人的手，往家里牵。
“真是般配的一对儿啊。”
院子不算大，被何奶奶打扫的很是干净，菜园子也井井有条，划分得当。
“你们坐，我去沏两杯茶出来。”
陆凌赶忙开口。
“不用了何奶奶，我们等会儿就走了。”
何奶奶一瞬落寞起来。
“等会儿就走啊...”
“何奶奶，您身子去医院看过没？”
般青瞧着老人的脸还有些淤肿，擦破皮的地方黄黄黑黑的一片，大概是消过毒。
“去了，昨天晚上派出所的同志送我去医院了，还别说，我这把老骨头挺经得起折腾，都是些皮外伤，疼上几天就没事了。”
“腰背那些地方也没事吗？”
何奶奶摆摆手。
“照过片子了，骨头都没事，运气还蛮好的哈哈哈...”
“没事就好，要是有哪里发现不舒服要尽快去医院检查哈，费用方面不用担心，我帮您找好律师了，这次不能平白无故就被张刚他们欺负一顿，要让他们赔偿回来。”
何奶奶突然变了脸色，有些惶恐地颤了颤身子。
“姑娘啊，算了吧，这次他们打我就是...就是因为我找了派出所，咱们多一事啊不如少一事，而且你后面打了他们，告起来咱是不是不太占理儿...”
坐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陆凌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