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的名字,叫时蓝,是鲛人族的一个普通小妖,占了这具本该死去的身体,确实是用了歪门邪道。”时蓝转头满含歉意地看了宋兮远一眼,“不知你们可有耐心,愿意听我将话说完?”
宋兮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鲛人族生来世代单生,若诞下女子,便为不幸。因为她们生来没有法力,被认为肩负不起支撑家族的重任,只能日后并入夫家后,用于帮男子传宗接代。
我们时家算是族中名门,在我出生前,阿爹日日盯着阿娘的肚子,无比期望我是个男孩,可偏偏,我不是。
从此,他便自觉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日日醉酒笙歌,对我和阿娘更是责怪怨恨不断。
或许若非什么鲛人族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的诺言,他早另娶新欢了。
我儿时也不懂这些,只知道爹爹喜欢把我打扮成男孩模样,在看着自己顶着那副样子爬上爬下的时候,他会短暂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可惜,笑意是短暂的,更多的时候,是冷眼相待。
好在阿娘念着我是她的骨血,对我还算不错,她告诉我,女子要想在族中生活下去,只能靠繁育子嗣,未来生下男孩后便可以得到旁人的些许尊重。
我当时懵懵懂懂的,觉得这话中着实是有些问题,可周遭人都抱着这样的观念,我想,或许真是自己想错了,毕竟在鲛人族,男孩子才能支撑家族,于是在我脑海中,生下男孩的执念便暗自生根发芽。
不过同时,我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天天被家族中的长辈嫌弃弱小时,也会心中难受,所以,我也想要变强。
因为生来没有法力,我便只能偷用禁术,忍受洗髓之痛重炼出一条灵根,每一步修炼,也都要经受比那些男子多出百倍千倍的艰辛,相当于一次次断骨重造。
那一条布满鲜血的道路,我走下来了。
最终,我成了鲛人族唯一一个女护卫,护族内安定。再后来,我遇上了同为侍卫的董家公子晓生,那个时候的董家虽早已光辉门楣不再,只剩他一人支撑,但我觉得他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吃苦耐劳又独立自强。
鲛人族寻配偶主看身份和地位,其他的,只要大差不差便没什么问题。一来二去的,没过多久,我们也就成婚了。
出嫁时,阿娘千叮咛万嘱咐,一遍一遍地叫我吃她说的偏方,努力为夫家生下男孩,传宗接代,这一生的价值才算实现了。我一边描眉,一边点头应是。
在成婚没多久后,我不负众望地怀孕了,心里有期待,但更多的,是忐忑,我担心这个孩子不是男孩,没有办法支撑起家族,让董家这一代在我身上断掉。
可惜,最后这份担心竟成了真,我没能生下一个男孩。
看着襁褓中女娃娃晶亮的眼眸,我心中一片苦涩,夫君围过来看我,对我嘘寒问暖,可我总觉得,他眼里有藏不住的失落。
虽是女儿,可到底是我的骨肉,我自然也疼爱她,夫君更是如此,没有表现出半分嫌弃,一会儿给她换尿布,一会儿又抱着她唱安眠曲,从不叫我过多劳累。
阿娘又开始日日在我耳边鼓吹生男孩多么多么好,一边叹惋我只生了个女孩,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说我夫君其实没得来一个男娃娃,难过得很,不过是把真情实感暂时掩盖住了而已。
她老在我旁边这样说,我也有了些想法,我想,我既然能成为族中唯一的女侍卫,或许也有能力成为族中的例外,再为他诞下一子,搏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我不知喝了多少碗药,不知扎了多少根针,不知用了多少经脉逆转的禁术,如是折腾了很久后,才终于又怀孕了。
夫君皱眉看着我,质问我怎么能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可惜木已成舟,再要打掉更是伤身。
他告诉我,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从来不是因为我能生儿育女,不论男女,只要是我生的,都很好,孩子是男是女,都是天命所归,无甚差别,顺其自然便是,何须如此以身体为代价逆天而行?
这是夫君第一次对我大声说话,我想,他或许是真的在关心我,觉得我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也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他在乎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生育状况如何,他当时说完这话,我便隐约想起他成亲前对我的一番表白,心里有了些许的动摇。
可再后来,等我和阿娘说了这些后,阿娘便时常过来跟我讲,他这些做法不过只是因为比较有涵养,面上做做样子罢了,其实心里对能不能生个男孩看重得很。
不光她这样和我说,她还带了一批女性长辈前来大讲特讲,久而久之,我便又觉得是自己先前想错了。
上一次怀孕是紧张,这一次,则更多地是惴惴不安的忐忑,已然是到了日日梦魇的地步,唯恐自己生下的不是男孩,让董家断了后。
在经历了一天天午夜梦回的惊悸后,我的肚子愈发大了。
到了临盆的那一日,我更是紧张得难以呼吸,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