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殿的红墙后,一个人影被身后之人拦住,“小公爷,此时不宜现身。”
蔡衡看着悬台之处的太子公良敦,目光寒沉如夜,“丰洮,告诉允娘,可以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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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阵的解脱,而后是急速坠下的无助,风里似有寒刀,刮过她的耳廓、四肢和躯干,她努力睁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密林,尖尖的塔松像是厚铺的绿色床褥。
她捏紧的双拳,缓缓打开,她想,佛经里说的极乐世界应该就是足下的这片深绿,那里,她终于能见着母亲,兄长和二伯了。
极乐世界是没有痛苦的,单吉秋不知道自己冻僵的脸上能不能扯出一个笑容,但她在寒风和冷雨里平静又愉悦。
然后,她被深绿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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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空气随着一呼一吸,替换至体内,单吉秋觉得神清气爽,她动了动,绵绵软软的床褥,很好地贴合着自己,有阳光、花香、甘露,有她钟爱的一切。
“嘶~”还有痛觉......
极乐世界还能感受到痛?
莫不是入了地狱?
单吉秋不耐烦地睁开眼,绿荫枝桠懒懒撒撒地摇着尾,将日光从叶片上抖落,慢慢地,耳朵里开始有哗啦啦的流水声,不远处是一川瀑布。
景色倒是美的,只这身子为何这般重?
“五姑娘醒了,五姑娘醒了”,一个小丫头惊喜地叫着,不一会儿,单吉秋的视线里出现好几只大脑袋,红的、黄的、花的,五颜六色却个个眼中含泪。
“谢天谢地啊,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一位盘髻的妇人手中拨动着念珠,焦急地问。
“母亲和我们可担心死了。”
“母亲?”单吉秋着急地撑起身。五岁时她的母亲便因病去世,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
一双细白的柔荑覆盖上她的手,单吉秋看清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心中一怔,立马推开,“你不是我母亲。”
拨念珠的动作一滞,巩相夫人窦氏,掩面,轻轻抽泣起来,“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单吉秋这才看清面前这一群陌生面容,或精致娇俏,或典雅端方,但都十分陌生。
“你们是......”
“殊娘,你这是何意?即便你生父亲母亲的气,难不成真要连一大家子人都不认了吗?”
“是啊,五妹妹,我们这些日子日日夜夜为你担忧,你怎么还好如此伤嫂嫂们的心。”
“殊娘,莫不是还有哪里不适,竟说起胡话来了”,先前那位说是她母亲的妇人,又担忧着说了句。
三位同样衣着华贵的女子,一言一句间,既有担忧,又有几丝不悦。
“我看她啊,八成是坏了脑子”,她的侧后方,一个声音淡淡地传来,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单吉秋需要微微侧抬起头,才能看清那抹嫣红的影子。
“苏娘,这是你作为姐姐该说的话嘛!”
很显然这位嫣红的女娘在此地并不受欢迎,她话音刚落,其余几人便皱起了眉。
“她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昏迷了几天,连官家派的太医都说她脑中血瘀未散尽,恐会有遗留之症。现在又因为......又失足落水,连着高烧不退,谁知道是不是因此伤到了内里。”
巩念苏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有几分道理。
几个人脸色从怏然到忧虑,转而纷纷望着拨弄念珠的妇人,窦夫人赶紧吩咐身边的麽麽,“苏麽麽,赶紧去请邹太医过来,再瞧瞧,快去。”
“等等”,单吉秋叫住了正欲往外的苏麽麽,问:“麽麽,您叫什么名字?”
苏麽麽见她如此语气,有些惶恐,急忙回话,“婢,苏容。”
苏容?单吉秋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深思间,苏容已退身离开。
邹太医很快被请过来,他将方巾盖在单吉秋的手腕上,才开始把脉,单吉秋借机又看了看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腕,双手白皙细腻,唯手腕间那两条平直的疤痕还有淡淡的印子可寻。
“五姑娘,三部脉象平稳,不浮不沉,应是无大碍了”,邹太医收回方巾,缓缓地说。
“那为何......”窦夫人略顿,将太医请到几米外才说,“不瞒邹太医,我家殊娘,刚醒过来时,像是不认识我们似的,还说......说她不是我的女儿。”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民间的古方医书上倒是有记载,人因为久睡而致神思混沌,梦境与现实交错不分,以致醒来时,连身边至亲都不识得了。”
“那该如何是好啊?”窦夫人神情忧虑,看了眼床榻之上一脸木然的女儿,她将玉镯取下,递到邹太医手中,祈求:“邹太医,您是太医院院使,国医圣手,您一定有办法救救我女儿的。”
邹太医将玉镯退回,“窦夫人,无需如此。令千金的病症,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