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满手的疤痕,息如后知后觉有些自卑。
谢无迹握住息如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细看,“怎么会,我看着很好。”
息如耳朵一红,将手缩了回去。
谢无迹给息如的膝盖简单裹了层细面布,以防晚上睡觉蹭到,两人便躺下了。
时间还早,两人都还不困,谢无迹便想起来今天下午要问的事情。
于是随意引了个话头。
“夫人,我叫管家备的回门礼你看了吗?不知可有疏漏?”
息如摆弄自己的双手,双手的伤不深,所以此刻既疼且痒,她有些难受。
还不如腿伤,重一些却只是疼,倒还好忍耐些。
听见谢无迹的问话,息如无心思考,随口答道,“啊?回门礼?很好,管家很周到。”
“那……岳父他老人家喜欢什么?”谢无迹转入正题。
“我爹?我爹没什么喜欢的,不过你别叫他老人家就好,他最不服老。”
息如仍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谢无迹转过身,面朝着息如。
“怎么了?”谢无迹听出了息如的游离。
“我的手,我不知道放在哪儿……”息如刚说完,发觉这说法听起来过于幼稚,接着解释,“我总找不到舒服的位置,放在哪里都很奇怪。”
黑暗中谢无迹的手摸索过来,按住了息如无所适从的双手。
“很正常,受伤了顾虑多,不如平时自在。我拉住就好了,这样你晚上不必担心蹭到手心的伤口,睡吧。”
谢无迹对自己的睡姿很有信心,他向来是一个姿势到天明的。
床帐掩住了院中朦朦胧胧的月光,息如的感官在这一方天地中格外敏感。
为了避开伤处,谢无迹握住的是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温度灼人,黑夜中,息如只觉得被他捏住的那一块肌肤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谢无迹看似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后的寝衣一点一点被汗珠浸润贴在了身上。
息如的手腕细且脆弱,而且在夏天也温度不高,沁凉的手感让谢无极感觉像是握住了一截儿玉石。
慢慢地,那玉石染上了他的温度,也透出了一些热意。
*
惦记着今日要回门,息如醒的很早。
她的手腕还握在谢无迹手里,她轻轻挣了一下,谢无迹下意识地握紧了。
息如无奈,手肘支着身子坐起来,在叫醒谢无迹和强力挣脱之间犹豫。
现在时间还早,她梳妆的时间要比谢无迹长,所以谢无迹其实不必起这么早。
于是她看好角度,将两只手一齐挣了出来。
谢无迹的手猛然落空,居然往前追了一下。
息如吓得忙缩回自己的手,没注意谢无迹已经醒了过来。
“你醒了?伤口还疼吗?”谢无迹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含糊地问。
“啊!吓我一跳!”
息如本来只是缩着自己的手,现在缩起身子,整个人靠在床内侧的墙边。
为什么息如在他面前这么容易害怕?
谢无迹反思。
虽然娶息如是为了安皇帝的心,把息如稳在京城,才能让息家在北境投鼠忌器,确实没有多少感情。
现如今,他已娶了息如,预期目的已经达成。
那么以后,她便是他的亲人了,此后息家和朝廷的纷争便不会再蔓延到息如的身上。
他毕竟会护着自己的妻子。
更何况,他在息如面前已经刻意收敛了许多冷漠,除了家人,他还没有对旁人这么关照过。
但为何息如总是不肯主动同他亲近?
难道是顾及息家的缘故吗?
还是说,他长得真有那么可怕?
谢无迹几乎想立刻去照一照铜镜,看看自己是否婚后变了模样。
摇摇头,谢无迹又觉得可笑。
他堂堂丞相,又不是那等以色侍人的小娼,作甚怕自己面貌丑陋。
更何况,谢无迹面如冠玉,挺鼻薄唇,确实不丑。
息如缩在一边,看到几息之间,谢无迹眼神变了几变,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唉,怎么来了谢家之后,动不动就要生出误会。
“我不是怕你,我是害怕突然出现的动静。不拘是什么,只要猛然出现,我总要被吓上一吓。不怪你……”
息如蹭过去,慢慢贴近谢无迹衣衫上散发出来微苦的熏香。
新婚那日她说了之后,第二日起谢无迹的熏香味道便淡了许多。
看谢无迹没有立时理她,息如指尖轻轻扯住谢无迹的袖子想叫他看过来。
却不料寝衣料子轻薄,睡了一夜,系带也早已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