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二上学期时,市里举办了一个物理竞赛,每个学校有三个名额,我们学校拿了两个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都没有。那个一等奖有一个是我拿的,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对我也足够纵容,只要我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理论上可以在这个学校横着走。
还有一个一等奖是那个一直被我压在下面的万年老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我反正不是故意的,我们的分差每次都很小,甚至有一两回是只有一分两分,可不知道怎么,她像是被我下了降头一样,就是超不过我。高二下学期,我和女友三号在一起之后开始逃学,去过网吧打游戏,也去过台球厅撞台球,我并不迷恋它们,只是贪图那一份新鲜感。事实证明,天才无论在何种方面都会远超他人,也因此,我的新鲜感终究都会被成就感所取代。但好在,女友三号像是机器猫一样总能给我惊喜,我无法分辨这是否是好学生应该做的,在那个幼稚的年纪,我也只会依照自己的喜乐行事。
后来,对于我的种种行径,老师还是坐不住了。期中考试之前,班主任找我谈了话,说什么同样是学习好,同样竞赛拿了奖,怎么人家还那么不卑不亢地坐在教室里学习,我的心思就飘出去了。词严厉色了一阵之后,她又开始和颜悦色,苦口婆心了起来,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理解她,或许她也是怕我的心思野了,不在学习上了,便不忍心看我这个天之骄子堕落下去。可是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没有在堕落,或许她也不信,但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些后果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而这个影响我是否可以承受。答案是是的,我可以承受。我并非那种需要努力学习才能获得成绩的人,做物理题让我有成就感和快感我才会做他,并非我需要靠那么一两套题来提高一两分的成绩,我的班主任显然不明白我。
于是在期中考试时,我又毫无意外地拿了第一,从此之后,她对我的行径缄口不言我想她似乎明白了,。我不会做什么出格过分的事,我有自己的思想和理智,如果这点都想不明白,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分别?在平淡无波的生活里,我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理智,直到真正的风暴来临,让我措手不及。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生活在那美好的世界里。所以我对我自己,似乎也一无所知。成年以后,我几乎很少回忆起青春的往事,那段过往被我从人生中割裂开来,埋藏在无人的地底,仿佛从未存在,仿佛我生在泥沼。
在学校里,我有一个比较好的好朋友,他的名字和长相也被我抛诸脑后,但我记得我们两个当时挺要好的,我挺佩服他的,他有自己独特的面对世界的方式。他和大多数的旁人一样,追逐着我唾手可得的东西,但这家伙的生活好像没什么目标,他会攒钱买球鞋,也会谈恋爱追女生,和所有平凡的人一样。我不是什么不会和旁人相处的人,那些我的女友一号,二号,三号,我知道她们想要我怎么去对待她们,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在我看来,取悦她们对我而言实在没什么意义,我又不喜欢她们,她们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利益。那时的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我会利益至上,但我也非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我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会扶老奶奶过马路,也乐于帮助同学,对父母从来没有过叛逆期。所以我不明白,为何命运待我如此。
上早读的时候,那个好朋友难得没有睡觉,开始百无聊赖地跟我聊起天。他了解我,知道我在早读课也从来不怎么认真,那些单词,那些古诗,我几乎过目不忘。他凑到我身边来,神神秘秘的样子像是在讨论那个老师又离婚了一样。我看了他一眼,有点鄙视地让他快说。他又靠近了一点说,你知道这几天北方那边有几个大案吗,杀了好多人呢,抢了几十万。我皱了一下眉,摇摇头,不知道,谁干的?朋友说,还没抓到呢,全国各地流窜,以后出门可要小心点了,说不定就来澄州了呢。我嗤之以鼻,笑道,我又没钱,不会盯上我的。他想了想,点头说,也对,那伙人不对我们这样的高中生下手,咱们安全着呢,不用担心。我有点想笑,那时候我才十七八岁,死亡离我遥远的像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触及到词语,于是我对生命也没有多大的敬畏。
或许,这才是我的原罪。
我们两个的对话继续着,为了应对教务处的检查,我的手上还随便翻着书本,朋友说完那句话,我也正好扫到了课本上苏轼的一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有些自大地想,这只是苏轼的人生,却并非我的。我的人生一片坦途,光明灿烂。
(二)
宋别很多天没再找过周良了,这些天里,周良甚至都要忘了这个姑娘的存在,毕竟她在他的生活里实在没掀起什么风浪。除却两人见面的第一天,她是迎着风浪来的。
那天她回到家,躺在真丝床单铺好的床上,一直没有睡着,她觉得不甘心,不想就这么离开,或者说是放手。但是周良的话语和态度,也让她无法上前。但好在,最近她的事情都很多,可以暂时让她忙起来,转移一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