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费心了,我这两天膀子一直疼痛,我知道我这大限之日不远了。”
姜淑祥敛起忧色,笑道,“福伯,您胡说什么呢?您哪,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福伯笑道,“是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要看着公子和少夫人夫妻团聚,看着小姐风光出嫁,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去见老太爷啊。”
姜淑祥给福伯针灸,落日时分才和姬发离开。路上姬发好奇发问,姜淑祥道,“福伯是我外公的心腹。舍弟接管家业时才十七岁,全靠福伯鼎力扶持才站稳了脚跟。福伯的妻子早逝,膝下儿女皆死于瘟疫,所以他一直都把我们姐弟俩当亲孙看待,我们也十分敬重他。福伯出生于此,所以舍弟安排他在这里颐养天年。”
姬发又问起姜伋夫妇,姜淑祥沉寂一瞬后扬起笑脸,“二公子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我既帮二公子过了河,二公子该告诉我因何沉船了吧?”
“那位红衣姑娘是我远房表妹。我之前结过两段姻缘,皆是有缘无份。我姑母听说后就打算把她的女儿许配于我。我不知该怎么办,只得避而不见。”
“二公子身份贵重,不再续弦只怕很难。二公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左右为难吧?”
姜淑祥的善解人意令姬发的心头一暖。他道,“我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哥英年早逝,姬发就成了爹娘的长子。可我实在忘不掉双儿和翠屏。”
姜淑祥长眉一凝,“二公子怎么可以忘记她们呢?”山风吹来,姜淑祥的声音变得轻灵飘忽,“人都不在了,她们也只能借助二公子的记忆停留在这世间了。”她一双水眸潋滟,“二公子不妨对您的表妹坦言相告,我想她会理解你的。毕竟,你们携手于现在,思量的是未来,至于过去,其实并不重要。”
姬发的脸庞映着余晖。他和姜淑祥并肩,目送天边红日沉入西山。
丞相府后花园,武吉和哪吒捂着耳朵,马招娣一边烧纸钱和衣服一边埋怨姜子牙,“咱们的儿子明明活得好好的,他生辰这天却要给他烧纸钱,搞得他好像死了似的。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啊?”马招娣转过身来,瞧见姜子牙闭目盘坐,嘴角带笑。她推了他一把,“我跟你说话哪。”
姜子牙打着哈欠慢慢地睁开眼睛,武吉和哪吒咬着耳朵,“师父已经练到把师母的唠叨当成催眠曲听的境界了。”
丞相府姜子牙夫妻拌嘴,冥界神殿,泰山府君和姜伋酒至半酣。姜伋所着黑衣看得出是新做的。泰山府君笑道,“伋儿,你家酒坊这酒甘醇无比,我看不比那天界的琼浆差啊。”
“君上过奖了。”姜伋说话又要给泰山府君斟上一碗,泰山府君摆手道,“美酒虽好,但也不能贪杯。”他命姜伋将酒撤下,又变出一张棋盘。“尧创围棋,以教子丹朱。鬼节乃冥界盛典,你我又难得闲暇,便对弈耍乐如何?”
“姜伋棋艺承自君上。既是耍乐,君上可要手下留情啊。”
泰山府君朗声长笑,姜伋亦展欢颜,垂首谢过后执白先行。三盘未决胜负,正要开第四局时,泰山府君平和面容骤然冰冷如结成寒霜,姜伋眼神瞬间似刀锋般锐利。一名鬼差惶惶进来奏报,“启禀君上,公子,返回阳间的厉鬼尽被妖人掳去。据我等查探,是西岐丞相姜子牙所为。”
姜伋霍然起身,泰山府君闭目片刻,道,“非你父亲所为,此乃妖孽作祟。只是她们命数未尽,我收其不得。”他睁眼看向鬼差,“蚩尤,刑天及敖丙呢?”
鬼差奏曰已铁索绑缚跪于殿外听候发落,姜伋下跪请罪,“他们主持鬼节是姜伋的安排,姜伋认罚,但求君上给姜伋戴罪立功的机会。”
泰山府君肃声道,“既然你揽下罪责,本君就令你全权处理。”姜伋跪领法旨。
蚩尤,刑天和敖丙禀清来龙去脉后垂首跪在姜伋面前。姜伋踱了两步,声音淡淡,“这么说来,这个篓子是小敖你给我捅的了?”
敖丙跪行上前匍匐在姜伋脚下,全身颤抖如筛糠。姜伋冷声吩咐蚩尤和刑天,“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务必将叛徒绳之以法。”
“诺。”蚩尤和刑天接到命令后便立刻退了出去。姜伋右手张开罩在敖丙头上,一道封印自敖丙都头顶飞出,回到姜伋的掌心。敖丙面容因惊恐而变得扭曲,他抱住姜伋双腿苦苦哀求。姜伋神色坚定不容转圜,吩咐鬼差将敖丙带了下去。判官进来禀告,“果如公子所料,轩辕古墓灵压甚高,周围活物已被吸进去了不少。”
姜伋冷哼,“君上说是妖孽所为,我便知是她们干的好事。”他看向判官“小敖就拜托你了。当时九尾狐妖欲陷害我幼弟,小敖这才受了连累。他生前虽有些骄纵,但本性不坏。姜伋盼你能念在你我一点交情份上,助他还阳。”说罢俯身一礼。
判官下跪还礼,“公子必能收回厉鬼平安而归的。”
姜伋淡然一笑,颔首致谢。他取出古琴盘坐在忘川河畔,纤长手指轻轻拨动起了琴弦,琴声呜咽尽成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