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弟指的是费仲尤浑得势意欲迫害马家?”姬发眉间泛起一丝疑惑,“丞相没告诉你吗?”
姜伋端茶的手举到一半,“我爹?他要告诉我什么?”
姜子牙立身西伯侯案前,献上了两张药方。西伯侯不解地抬头望向姜子牙,姜子牙含笑解释,“侯爷,九尾狐的脸被子牙的儿媳妇以鲛人血所伤,伤口至今都没有平复。子牙猜想,前些日子九尾狐假扮小女潜入广寒宫盗取仙药,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侯爷左手边的只是一张普通的药方,虽有治疗伤口之效,但用在九尾狐身上却会让她脸上的伤口加深。而侯爷右手边的药方,子牙斟酌之下加入了琥珀、珍珠、玉屑和白獭髓,用之会令肌肤光洁如新。子牙会想办法将这张普通的药方交到费仲尤浑的手里,他们献上去之后,帝辛定会震怒。至于另外一张药方……微子启于十五月圆之夜,会登上鹿台诚心祷告,届时自有望舒星官下凡赐给他。如此一来,费仲尤浑触到了帝辛的逆鳞无法再行风雨,而微子启会凭借此功重新站稳朝堂。侯爷您,意下如何?”
西伯侯细细思索一番后,踌躇道,“丞相此计甚好,只是琥珀、珍珠、玉屑及白獭髓甚是珍贵,本侯担心朝歌百姓会负重难当。”
姜子牙道,“侯爷安心,这四味药剂量轻微,朝歌王宫这几年贮存下来的绰绰有余了。”
西伯侯面露喜色,“既然如此,就请丞相速速安排吧。”姜子牙躬身道喏。不过是淡然自如地翻覆了一下掩于长袖中的手掌,便搅得殷商朝堂再一次天旋地转。茶杯“咣当”一声摔落在案,姜伋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姬发伸手将茶杯扶了起来,嘴角微微弯起,“这么大的事,丞相真的半点都没有透露给你吗?”
姜伋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二公子确定,现下住在丞相府里的是我爹吗?”
姬发抿了抿嘴,“我也没料到丞相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我私下问过他,他说是受教于你。”
姜伋耳根稍稍有些发红,“我是个生意人,难免投机取巧。可是我爹他……他向来都是很反感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的。”
姬发冷声,语调里隐隐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与申公豹相比,丞相可是光明磊落得太多了。”他眯起眼睛,神色颇有些无奈,“丞相出此下策,一来是爱子情切,二来也是我爹优柔寡断。不过……”姬发话锋一转,沉沉眸子逼视着姜伋,“内弟毫不知情,我倒是真的深感意外。”
姜伋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看着姬发不闪不避,“有何可意外的?这事要是让我知道了,他以后可就没有底气再振振有词地教训我了。”
姬发忍俊不禁,片刻后他收起笑容,沉声问道,“内弟,倘若我有办法保马家全身而退,你可愿意追随我父子?”
姜伋移开桌案,起身长跪,面向姬发大礼参拜。姬发弯起剑眉,郑重回礼。水帘外头,哪吒已经放弃白鲨,转而跟着一只赤金鲤鱼游来游去。那只鲤鱼额上生有麟角,渐渐现出了化龙飞天的造化。姬发出得水晶宫扬声唤来哪吒,姜伋亲身送姬发和哪吒至海面。两只夜叉现身打开冥界之门后单膝跪候,姜伋抬手拢了拢外袍,面色凝重地走了进去。缓步行至殿阁前,听到敖丙与冰魄拌嘴,眉头皱得更紧了,侧过头来以拳掩口咳嗽了一声。敖丙闻声望见姜伋,撇下冰魄立刻趋步上前,留意到姜伋脸色不善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俯身相迎。姜伋淡淡地“嗯”一声,笑眼迎视着冰魄,“冰魄祭司怎么有空过来了?”
冰魄笑吟吟地施礼,“奴婢今日是特意来给公子和少夫人请安的。”
姜伋颔首致谢,“冰魄祭司有心了,快请里面坐吧,尝尝内子烹的茶。”
“奴婢卑微,公子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冰魄屈膝道,“时辰不早了,奴婢不敢叨扰公子,这便退下了,改日再来问公子安。”
姜伋微笑着点了点头,吩咐侍立一旁的婢仆相送。冰魄行礼退下,姜伋冷脸步入殿阁,敖丙垂首噤声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姜伋甩袖坐在银线勾勒祥云的榻垫上,砸给敖丙一道“掌嘴”的命令。敖丙应声双膝落地,脊背挺直手负背后,脸庞微微扬起,目光则直直落在铺地雪色羽毯上。鬼差虽然早已弯腰捧着黢黑长尺守在门口,却一直等到姜伋侧过身子不再看着敖丙,才敢疾步至敖丙身前行刑。长尺破空狠狠地抽打上敖丙脸颊,摩擦出一点火花,在沉寂的殿阁内炸出“噼噼啪啪”的刺耳声响。敖丙艰难跪稳在地,不敢也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躲闪。时间好似被他因痛苦而淌下的汗水黏住了一般,敖丙仿佛永远都盼不到酷刑结束的时候。姜伋转过脸来,蹙眉看着敖丙可怜的模样一会儿,喊了声“停”。鬼差听得姜伋吩咐立马停止行刑,躬身悄声退了出去。敖丙缓了会儿神,膝行至姜伋身前,沉了沉气,双臂撑地,“奴才谢公子责罚,听公子训诫。”
敖丙明白,姜伋未勒令自己思过而直接下令惩处,这回犯下的过错必然是姜伋曾提点过但彼时并不甚在意。感觉到姜伋冰冷的手指托上了自己的下巴,敖丙忙顺着姜伋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