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马明王暗淡着脸色躬身趋步进来,泰山府君朝他身后望了望,收回视线疑惑地问道,“本君邀王后品茗,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王后因何还未到啊?”
水草马明王瞄了姜子牙一眼,幽幽一声低叹,“王上审查冥官手记,得知王后纵容枉死城私放冤魂还阳,大怒,所以王后一时半刻无法前来奉驾。”
姜子牙手上动作一顿,眉尖紧了紧。马招娣浑身战栗,扯了扯姜子牙的袖子,低声道,“水草马明王说的冤魂该不会是大娘和西伯侯吧?”
泰山府君微微阖目,摇了摇头,叹息着道,“本君有话要说,你去请王上过来一趟。”
“臣岂敢?”冥王恭敬入内,躬身施礼,“君父召见泰一,吩咐一声就是,臣如何担得起君父一个请字?”
泰山府君抬手示意冥王入座,姜子牙夫妇在冥王进来时便已然起身退至阶下。冥王安坐后,姜子牙夫妇躬身告退,泰山府君出言拦下。冥王眉梢轻挑,泰山府君细声道,“你所追究之事,姜子牙甚是清楚。”他抬眸望向姜子牙,“把当时的情形如实奏禀冥王。”
姜子牙恭声道喏后,面向冥王行了一礼,将武大娘和西伯侯昔日受害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末了,姜子牙长揖至地,“子牙自知所作所为冲撞了冥界法度,所以甘愿接受冥王的惩罚,只求冥王宽免,饶过子牙的妻子儿女。”
马招娣把姜子牙拽到了自己身后,急吼吼地揽罪,“冥王,当初我夫主不肯的,是我死缠烂打,他才勉强答应的。你要怪就怪我,真的不关牙牙的事啊。”
姜子牙抓上马招娣的手腕,厉声道,“招娣,你在胡说什么,这些事都跟你没有关系!”
马招娣甩开姜子牙,竖起了眼睛,“怎么跟我没关系啊?是我求你救大娘的,是我硬拽着你下冥界的,是我求刑天放过西伯侯的,是我去天山采还魂草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姜子牙气急交加,赶忙捂住了马招娣的嘴。马招娣拼尽全力地想要掰开姜子牙的手,长长的指甲在姜子牙的手上刻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姜子牙不顾疼痛,焦灼地望着冥王,诚恳道,“内子少时头部受过重伤,偶尔会有疯癫之状,说话难免颠三倒四。冥王圣明,切勿当真。”
“闭嘴!”冥王冷冷呵斥,口气极其不善,“本尊是来侍奉君父的,不是来听你夫妇聒噪的。”
姜子牙放开马招娣,夫妇并肩垂首而立,不敢多言。泰山府君递给冥王一杯茶,“王上,武大娘还魂是在阳间,姬昌起死回生是托还魂草的药效,这两件事王后都未曾加以干涉,王上实不该训诫于她。”
冥王哼笑一声,“王后已经承认,是她命令刑天将还魂草一事告知姜子牙的。太姒携两子下冥界迎接姬昌时遇玄武魂魄纠缠,她也曾出手相助过。”
马招娣眼睛溜圆,跳将出来,大声道,“王后良善,她这救人怎么还救出罪来啦!”
冥王横眉冷对,“妇人之见!天下冤魂多如星子,若只因他死的冤枉便放他还阳,冥界还有秩序可言吗?倘任谁都可擅自闯入冥界,本尊还设冥界之门和鬼门关作什么?阴阳随意相通,三界岂非大乱?”
马招娣无言可辩,默默退回姜子牙身畔。冥王眸色森森,语气郑重地警告姜子牙,“我冥界鬼差犯错,自有律法惩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我易地而处,若本尊去责骂你的徒弟,你心里会好受吗?”
姜子牙低眉不语,冥王肃颜甩了一下袍袖。侍从缩着肩膀进来禀报,称神农谷姜淑祥殿外请见。泰山府君瞥了姜子牙一眼,不辨喜怒地问道,“可知姜姑娘是何来意?”
侍从恭敬回道,“禀君上,姜姑娘说她从太白金星处闻得公子卧病,十分忧虑,这才冒昧前来叨扰。”
泰山府君垂眉,弯了弯嘴角,“姜子牙,你这女儿可真是聪明得紧哪。”
冥王眸色清冷,指尖轻轻点着桌案,“瑶姬擅谋多慧,灼华可是跟她学了不少刁难我的伎俩。”
马招凝视娣嘟着嘴巴,偷偷翻了冥王一个白眼。冥王深深凝视了马招娣半天,突然沉沉地开口,“马招娣,一座城池和你孩儿的性命,你会怎么选?”
马招娣怔忪,冥王没头没脑地提问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姜子牙上前拱手,冥王生冷地喝斥,“本尊是问马招娣,你闭嘴!”
马招娣内心挣扎,沉默良久后,马招娣深吸一口气,神情端庄严肃,缓缓说道,“妾闻妖魔谋逆,敏毓世子曾沦为质子,敢问冥王当时是如何选择的?”
冥王微微笑着,目光迷离,仿佛陷入了某段回忆,“本尊早知是这个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是啊,本尊确实不该抱怨你,因为本尊面对同样情况也是这般选择的。”
姜子牙望了望冥王,又回头看了看马招娣,一脸的诧异。冥王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
水草马明王引着姜子牙夫妇去见姜淑祥,待碧纱橱内只剩下泰山府君和冥王父子俩后,泰山府君满眼疼惜地看着冥王,右手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