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露出一抹淡淡的悲凉,“小敖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不是我爹,而是我外公。”
敖丙借给姜伋暖手的动作屏退眼中水意,体谅说道,“小敖明白,您与宫主早已不是寻常夫妇了。”
姜伋翻身朝里而卧,肩膀看似瘦削,绒被厚重却也轻易压塌不得,“去找你的阿莲吧,是时候跟她讲清楚了。”
“喏。”敖丙替姜伋掖好被角,又安排上几个伶俐的下人精心伺候着,反复检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方才赶奔西伯侯府寻程碧莲。迎面撞上匆匆疾行的姬发,敖丙一时刹不住脚步,反是姬发眼疾手快扶了敖丙一把。哪吒嬉笑着从廊顶跳下来,对着敖丙直扮鬼脸。敖丙咽下火气避身让路,冲着哪吒龇起牙来,“我不挡二公子的道,回头收拾你。”
姬发莞尔,伸臂把哪吒拉回自己身边,“倒也不耽误我什么,就是哪吒瞧见姜伋气色不好,这才叫上我一同去看看。但见你往侯府过来,想是舅爷没有大碍,我也放心了。”
敖丙拱手,“谢二公子惦念,我家公子的病势不甚要紧,身边却也不能缺了伺候。我这也是趁着公子小憩,才溜出来找阿莲说说话儿的。”
“那我就放心了。”姬发眉头皱而舒展,扯住哪吒胳膊以眼神示意他闭上嘴巴,“阿莲在我母亲处,我叫侍婢带你过去。”
敖丙俯身谢过,跟着姬发唤来的侍婢进入内厢。哪吒着急地拽着姬发的衣袖,眉目一片焦灼,“二公子,果果哥明明就不好,你干嘛不扣住小敖多问两句啊?”
姬发沉声道,“泰山府君现在不信任神农谷,小敖能跟咱们说这些已经称得上破例了。”
哪吒挠了挠头,正了神色放低声音问道,“二公子,果果哥总不见好,这虎贲氏的职位,你要不要考虑换个人哪?”
“我姬发言出必践,定了姜伋便是姜伋,断不会朝令夕改惹人非议。”姬发负手挺胸,肃声吩咐哪吒唤出风火轮。福伯宅院清幽静谧,连树叶凋零都显得格外清晰。姜伋闻声惊醒,半梦半醒间乍见飘荡帷帘上有暗影拂动,登时吓得手脚发凉。缓过神来,姜伋借着自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瞅准了是姬发和哪吒,立刻振作了精神起身相迎,“二公子驾临寒舍,请恕在下有失远迎。”
姬发掀开帘子坐到榻上,一壁哄着哪吒去屋外玩耍,一壁伸出手指搭上姜伋脉搏。约莫半天功夫,姬发面带愧色的收回手来,深深吁了口气,“内弟这身子真是……我还以为你是……是我小人之心了。”
姜伋清淡浅笑,苍白的脸上眼窝深陷,“我姜伋向来守信重诺,更何况二公子还是我的姐夫。”
“我医道不深,还是请丞相过来给你看看吧。”姬发起身欲走,不意姜伋出手攥上他的长袖。姬发疑惑抬眸,姜伋解释,“家中难得有桩喜事,我不想坏了爹娘的兴致。”
姬发闻言绷起脸来准备驳斥,蓦然留意到姜伋眼中的为难之色,心中猝然一悸,“是泰山府君……”
姜伋眼神瞬时凌厉,姬发也意识到自己出言莽撞即刻换了副言辞,“内弟好生安养,我稍后再来看你。”
姜伋舒眉,诚挚说道,“既然二公子本意不是为了探病,那姐夫此行究竟所为何事?姐夫抬举许我要职,我却未能上任,想必姐夫为着我承受了不少压力吧。”
姬发上门本是催促姜伋履行承诺,然察姜伋病势委实不轻,又唯恐自己三缄其口害姜伋忧郁添病,遂拣了另一桩事情来问,“妫阏自出任陶正以来一直勤勤恳恳,我伯侯府的陶器基本能够自给自足。我有意发展陶器销路好赚些钱财减轻伯侯府财政负担,不知内弟可有些好的建议?”
姜伋仔细思索一番,斟酌答道,“妫阏制作的陶器我沾过一次手,替他招揽过三两位顾客,赚来的钱只够温饱。姐夫不妨去问问我娘亲,她说不定会有些门路。”
姬发点了点头,复关切地叮咛两句,与姜伋聊了一番家常。待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姜伋取来榻前小几上的茶杯,凝眉啜了一口,“二公子走了,你下来吧。”
妫阏从梁上飞身下来,一壁掸着身上的灰尘一壁埋怨着姜伋,“混小子,竟让我当这梁上君子,真是有辱斯文。”一把抢过姜伋捂在手里的茶杯,用力墩上了小几,“好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杯是我烧的,茶是我沏的,我口干舌燥藏了半天,你倒是先喝上了。”
“还没消气呢?”姜伋拥着绒被坐在榻上,嘴角噙着一缕好玩笑意,“我是怕吓着你,是好意啊。”
“哼!”妫阏翻了姜伋一个白眼,大喇喇地靠到了姜伋的身上,“你爹表明身份的时候,我的魂儿差点就没了。我先前还纳闷儿,怎么西岐出了个丞相你愁得一夜白头,怎么闻仲就看你不顺眼三番四次找你麻烦,敢情根儿在这呢。”他回身一把掐上姜伋颈项,故作凶相恶声恫吓,“你小子老实交代,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个发小?”
“我的娘子是神仙,我自己是半个死人。”姜伋吐着阴气贴上妫满的脸颊,笑得阴森说得恐怖,唬得妫阏浑身寒毛根根倒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