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个木架子前。这个木架子上挂着一件做工精美的衣裙,华云上上下下看了又看,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怒声要求掌柜退钱,掌柜应对不来只好派人请来坊主。如意坊的坊主是一名女子,姓黄,年纪约莫四十上下,她甫一进门就热情地招呼起来,华云却是一个好眼神也不给,指了指架子上的那件衣裙斥道,“黄姐姐,我来订这件衣裙的时候,说好了是要绣桃花,您倒好,绣成了梨花还给绣反了。怎么,黄姐姐是不高兴我这回订的单子少了,还是您这如意坊如今也学着别家开始店大欺客了?”
“呦,咱们都多少年交情了,瞧你这话。”黄坊主查看过衣裙后转身向华云赔笑,“华兄弟,这确实是我们如意坊的疏忽,你看我们都是老朋友了,给姐姐一次机会?”
“姐姐,不是我拂您面子,我上回来就说了,这件衣裙是家主吩咐我置办的,送要给主母的,办砸了,弟弟可吃不了兜着走。”
“明白,姐姐明白,这样,这件衣裙我亲自盯,一定如期交货包你家主满意。我再免费赠你一件并蒂莲丝巾作为赔礼,你觉得可好?”
“姐姐,赔礼什么的无所谓,这件衣裙要砸了,弟弟可就得到你家门口讨饭了。”
“瞧这副可怜巴巴的。”黄坊主笑呵呵地拍了拍华云的肩膀,又亲切自然地走到了姜子牙面前,“这位客官,恕我怠慢了,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不必忙了,我是跟他一块儿的。”姜子牙朝着华云微微抬了抬下巴,黄坊主应了声是脸上笑容丝毫未变。她热情周到地亲自把华云和姜子牙送出店门,华云又随意拣了个路边摊字买了几张面饼准备路上吃。出了津城,姜子牙突然沉声说道,“如意坊背后的主子是姜伋吧。”
“什么?”华云一愣,旋即笑着反问,“丞相何以这般说?”
姜子牙道,“据我所知,马家是有缝人绣娘的,家里也做针黹生意,一件衣裙罢了,有什么必要舍近求远来津城如意坊订做呢?除非,这如意坊就是马家的,你和那位黄坊主,听上去是在说衣裙,但话中其实另有所指。”
“丞相,您可真会想。”华云噗嗤笑出声来,片刻止住笑意低声说道,“马家是做针黹生意,但这块儿主要是由朱成负责,朱成是大公子的人,家里养的缝人绣娘,隔着一层肚皮,又保得住谁是谁呢?那个朱成献上来,里头藏了益母草汁儿的镯子,家主可是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呢。”
姜子牙脸色骤然一沉,华云低眉笑笑不再多言。二人一路安静地返回西岐丞相府,姜子牙念着姜伋病情,华云除了惦记主子也是因着规矩,所以二人入府后便直接来到了姜伋房间。还没进门,几匹布料就突然迎面飞了出来。华云紧搂住怀里的木盒慌忙闪避险些跌倒,多亏姜子牙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脚跟才算站稳。华云连忙俯身向姜子牙连声道谢,姜子牙摆了摆手蹙眉迈入,华云抱着木盒低眉顺眼地随在他身后。屋中泰山府君和东华帝君并肩上坐神情严肃,下首坐着鲛儿,双颊残泪脸庞怒火丛生。鲛儿身旁站着阎罗王,马招娣站在鲛儿身前,远处靠近门边的位置还跪着一个仆役在那战战兢兢。姜子牙扫视屋内一圈儿目光落到马招娣的身上,“夫人,家里出了何事?”
“相公你回来啦!”马招娣挤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到姜子牙身边,眼尾瞥了瞥鲛儿嘴上一言难尽。一旁的华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先上前问鲛儿安,然后扭头冲着仆役呵斥道,“你还愣着?主母不喜欢这些料子,还不赶紧撤下去,换些好的送上来!”
“喏!”仆役如蒙大赦,赶忙收拾好布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华云抱着木盒到鲛儿身侧跪下,打量着鲛儿表情笑着说道,“奴才从未见过主母这般动气,奴才大胆,问上一句,主母今日如此,可是因为家主在外有人了?”
“你果然知道!”鲛儿怒睇华云冷笑一声,一腔火发了出来喝命道,“你给我照实了说!”
“主母,奴才是伺候家主的,主母应该明白,您从奴才嘴里是掏不出话儿来的。”华云意料之外地居然不惧鲛儿,不卑不亢地抱着木盒继续说道,“只不过,奴才平日多受您恩惠,愿意给您提个醒。律法在上,外宅不是说置就置,妾侍不是想纳就纳,有妻者更娶妻更是为世道所不容,何况家主还是赘婿,赘婿背妻杀之无罪。这种事儿,您不追究便罢,追究起来那就是一告一准儿。好,咱就当家主不做人了,丞相府还要脸面呢,能由着家主胡来吗?所以,我要是主母,我会忍住这口火气,先下手把外边儿那些个野花野草攥在手里。如此一来,进,您可以和家主撕破脸皮把家主送进去,从膝下随便挑一个扶上家主之位。退,您可以此挟制家主。家主有什么呀?也就您不嫌弃他不把当个宝,您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好货色啊,不信您瞧哪天他兜里没钱了你看那些女人还围着他转不?所以呀主母,您生什么气啊,现在您是老大。打今儿起咱还不伺候他了呢!您高兴赏他一分颜色,不高兴您就一脚踹出去,您有子有女有吃有喝有房有地,您怕他什么?我跟您说主母,您今后的日子那妥妥的。”
鲛儿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