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秀周身怨气萦绕歇斯底里地大吼,斩衰眼见他身上竟有丝丝黑气冒出赶忙画出一道符来贴在他的脑门上。邓秀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斩衰弯腰伸手扶他起身。姬发抬手拭泪向指天立誓,邓秀含着血色的眸子定定地盯住姬发半晌,方朝着姬发深深一拜后随斩衰离去。众将犹自为这桩泼天冤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听见邓婵玉哭声质问邓九公才回过神来。土行孙伸手抱住俯在他肩上痛哭流涕的邓婵玉,帐中所有的目光一瞬间都集中在了邓九公的身上。邓九公煞白了脸色哆嗦着嘴唇,艰涩的喉咙许久发不出一个音节,一直等着邓九公表态的姬发终于按捺不住冲着邓九公厉色起来,“邓秀所言句句是真!他附身之后不久内弟便来找过我,给我看过朔城冤案的卷宗!邓秀他的的确确是被冤枉的!”
“说得不错。”默默站在一旁的罗刹插话进来,“这件案子因为牵涉太多性命冤气实在太重,所以最终选择了公审,我还去旁听过。”
邓九公软下双膝怦地跪地,“是清白的怎样?都过去了三十年,他刚刚自己也说了,连最后一个能证明他清白的人也不在了,就凭几句鬼话谁会相信?就算信了,人都死了,迟来的公道,还叫公道吗?!”邓九公手握成拳狠命捶地,姜子牙走到邓九公身前沉声说道,“那也不能由着孩子一直背负污名下去。”他俯下身子扶起邓九公,低头抚平他捶地豁出的血口,转身对姬发说道,“天子,邓将军有句话说得很对,这是一桩冥案,要想世人相信朔城无罪,我们还必须拿出确实的证据。这事还需费一番思量,今日太晚了,还是先休息,我们需得从长计议,不在这一时半刻。”
姬发瞥了邓九公一眼,点了点头。姜子牙又转头与李靖和黄飞虎说道,“李将军,武成王,关于朔城冤案,你们或多或少都应耳闻一些,你们也回去仔细想想。”
“喏。”李靖和黄飞虎抱拳应下,姜子牙拍了拍邓九公的肩膀,嘱咐他他退下之后也好生回想一下。众将行礼散去,罗刹和高明高觉也跟着离去,姜子牙突然叫住他们出言问道,“忘了问了,冥界公审的时候,只判了帝乙和白暇吗?”
“还有十几名殷商官员。”罗刹回忆了片刻开口答道,姜子牙又问那场审判是否涉及鹰川方面,罗刹细思了片刻肯定地摇了摇头。姜子牙颔首致谢,罗刹还礼和高明高觉一起离开。姬发请姜子牙重新落座,姬发自怀中取出一卷残布,似是从衣袖上撕下来的一块儿。姜子牙疑惑接过,展开方知这竟是一封记述着朔城守军冤屈的血书,里面还夹杂了一页梅夫人的遗书。姬发痛声道,“这是在雁城门前,我与孩子们分别时,他们偷偷塞进我衣服里的。我看后才知,原来梅老城主早年曾在赵大夫身边当差,朔城案爆发后,赵大夫日夜筹谋才拿到了白暇的亲笔供述,本以为能为朔城洗冤,不想到头来还是功败垂成,即便搭上了自己和杜国师两条性命,终是没能还朔城忠良一个清白。”
“刚才邓秀说先王放弃为朔城喊冤,但天子与子牙心里都清楚,其实先王从未放下,临终之前,先王还对此案耿耿于怀。天子说果果给你看过朔城案的卷宗,那你为何没有立刻告知先王呢?”
“因为卷宗末尾写着此案未结。”此案未结,即说明尚有真凶未曾伏死。姜子牙凝眉沉思,半晌说道,“倘若白暇还在,这封血书的确是最有利的证据,但可惜,白暇已死,死无对证,要为朔城平反,只能从别处着手了。”
“岳父是指鹰川?”鹰川来降,朔城军居功至伟,帝乙再昏庸也不至于自毁长城,何况他也曾将白暇下狱,若非后来得到所谓的确切证据,白暇不可能翻身,赵启和杜元铣也不能丧命,而这份“确切证据”,只有可能来自鹰川。对上姜子牙深邃眼眸,姬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忽然他后背生出一点寒意,“岳父,邓秀口中的妖兽,同我们在雁城见到的妖兽,是同一种妖兽吗?”
“自然不是。”姜子牙语气笃定,“邓秀提到的妖兽,应该只是一般的大型猛禽,我推测,鹰川当是在朔城军的接连打击下不得已选择了投降,并非是他们真心归附。鹰川表面臣服,暗地里招揽异人,驯化出了一批真正的妖兽,用作攻伐。”
“那这些异人,莫非与相二姑娘所要调查的是同一批人?那相二姑娘会否有危险?”
“应该不会。相家世代尊奉灵山十巫,灵山十巫又听命于神农谷,相家长女已然战死在雁城,但凡他们还长点心,都不会再让相二姑娘出事的。”
“那万一他们就没长心呢?经历了这多么事,我算是看透了那帮神仙了,咱们人哪还是得靠自己。”
“天子议论得极是,所以我在咱们离开雁城那天早上就把相二姑娘送回家了。”
“岳父您……您这么调皮,岳母知道吗?”姬发被姜子牙弄得哭笑不得,姜子牙翘了翘嘴角,说道,“时辰不早了,天子该歇息了。雁城那边,淑祥必然是搅和进去了,这丫头刁滑得很,天子不养足精神,才好审问啊。”
“审问什么?”伴着一把带着疲惫的嘶哑嗓音,姜淑祥掀帘进来,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