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零落,滴漏更鼓。
扰扰今非昔,漫漫夜复晨,缘起缘尽,情生情灭,来去匆匆,苦日无多。
微风拂面,干草特有的气味充斥鼻腔,一种舒爽的暖意自脚底升至头顶。
有什么轻柔地触碰你的面颊,还有久违、熟悉的声音。
“醒……醒醒……燕娘……”
你从浅眠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洋洋洒洒的飞花。
漠漠梨花,散若柳絮纷纷,也如霰雪星星。
“燕娘”
随着呼唤,你把脑袋转向声音的来源。
是谁?模模糊糊的人影晃动,使你无法聚焦视线。
你用力阖眼,再次睁开,反复几次,视野才逐渐清晰。
“睡这么熟,当下着凉。”
来人蹲下身,捻起你脸上的落花。
指甲整洁,骨节明显,是一只男人的手。
“躲到这,叫我好找。”
修长两指夹着梨花转动,薄薄的皮肤下筋脉隐现,雪色肌肤几乎和花瓣融为一体。
回忆几秒后,你才似魔怔般喃喃说:“雪生。”
“睡迷糊,不认识了?傻愣愣看着我。”
他凑过来,戏谑地点点你的额头,顺手将梨花插在你的发辫间。
“这个点,你不是该在王婶家吃席吗?”你靠着干草垛,思绪仍有些迟钝。
“找个由头先出来,有人看到你往小树林去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他的手在你脸侧抹了下,“这有点脏。”
你揉了揉眼睛,“喔,可能是厨上帮忙时弄上的。”
他舔了下大拇指,又探手过来替你擦着那处印子,“吃过了吗?”
“吃了,院子里人多,我躲到这休息会,没想到睡着了。”你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那边是不是结束了?”
“估计还早,我出来时他们正喝酒划拳。”
“你喝了吗?”
“就一杯,下午还要帮着记账,免得误事。”他亲昵地说着,一只手缓缓摩挲你的面颊。
“是王婶家酿的女儿红吗?”
“是,你没喝?”
“哎,忙得忘记了,这会子回去也没了。”
你正懊悔,却听他噗嗤一笑。
“倒是可惜,这酒酿得好,足足十八年。”他莞尔笑着,撩起衣摆,学着你的样子靠在草垛上,“下次,你可以等她家二丫成婚,听说已订了邻村的秀才。”
“二丫才十五。”
“左不过一两年,这就等不得了?”
你皱眉哼了声,拾起掉在裙摆上的一朵梨花别到他耳上,打趣道:“不妨这位俊俏小哥,帮我去问各位婶子们,有哪个相中你做姑爷,好让我喝一杯窖藏十八年的女儿红?”
“吃味了?”眉尾一抬,他眯起眼调侃,“我可是老老实实,没做让人误会的事,她们实在要看,我也躲不开。”
“没有,我可没那么小心眼。”
“真的?”他勾起你的下巴,端详着你的神情变化。
“真真的,还能拦着不叫人看?再说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这醋吃起来可没完没了了。”
“你这么大方,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他哭笑不得望着你,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你今天表现很好,我很满意。”你猛地贴过去,乘着他愣神的功夫,“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你嘻嘻笑着,“奖赏你一下。”
他楞了一瞬,见你要起身,立时扣住你的手腕,用力一拽将你拉回身旁,“就一下?”
“你嫌少?”你抓住他的衣襟问道,“那再来一下?”
“啾”刚才你亲的右边,这次你便换个方向,对着他左侧亲了一下。
“好了吧。”
“还不够。”他握住你的双手,将你箍在胸前,丝毫没有放开你的意思,
你跟他讨价还价,“最后一下。”
“既然要亲,可以大胆一点。”他压低声音徐徐说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点漆的双眸在日头下透出奇异的闪耀光斑。
得了暗示,你再不懂他的意思就是装傻了。
带着阳光质朴的温度,你吻上他闭合的双唇,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甜蜜中带着一点点酸,每一次和他的亲密都让你比之前多了一丝悸动和心窒。
“该回去了。”
简单的一吻结束,你提醒他。
他点点头,思忖一会问道:“你下午还要帮忙吗?”
“不用,没我的事了。”
“那,我们先回家吧,下午再来。”
他咬了一下嘴唇,轻声同你耳语,声音都带着微醺的醉意。
你红着脸瞥了他一眼,似乎被他传染了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