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密室。
朱棣沉声问道:“需要的东西,都记下来了吗?”
“回禀陛下,已经都记下来了!”郭琎和柴车连忙说道。
“给朕念一遍,确认无误后去通知童将军。”
“焦炭两堆、焦炉两座、瓷缸两个、瓷管两个、绿矾若干。”
“都备十份的量,马上送到诏狱!”
柴车躬身称是,立即带着清单去密室外寻忠义卫指挥使童信筹备。
所需物品的事情搞定了,朱棣的神色却显得并不轻松。
“父皇?”
朱高炽关切的询问:“这件事儿不妥吗?”
朱棣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担忧。他叹息着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墙壁,语调略显悠远的缓缓说道:“不是不妥。”
“儿臣不明白。”
朱高炽微蹙眉头。
朱棣沉吟了片刻,才徐徐说道:“朕总觉得,这是否有些潦草?难道就用这些东西,就能炼出仙方的产物,增加农田肥力吗?”
“父皇所思当然有道理。”朱高炽先是赞同,又道,“其实儿臣也觉得有些潦草,只是此前没尝试过,姜先生所言恐怕也是最简单、最容易达成的办法。既然父皇觉得潦草,那如果制作成功了,儿臣再命人改良炼丹工具。”
朱高炽更是顺势问道:“父皇觉得是唤工部的工匠前来好,还是唤张天师来?”
朱棣微微一怔,显然是根本没有记得还有一个选项。
“张天师在南京?”
“在的,张天师听闻陛下登基的消息,就从岘泉精舍赶了过来拜阙祝贺,可能是因为前几年的时候.道门有些受压抑。”
这便是隐晦的说法了,实际上,建文朝的时候,在齐泰、黄子澄的忽悠下,佛门和道门都受到了严重打压。
而所谓的张天师,名为张宇初,乃是这一代正一派天师,也是历代天师中最博学者之一,有道门硕儒之称。
明初大儒、《送东阳马生序》作者宋濂曾经称赞这位张天师‘颖悟有文学,人称为列仙之儒’,其学识可见一斑。
张宇初于明洪武十年嗣教,为
朱棣倒是从来不觉得把堂堂天师招过来炼丹有些什么不妥的,没有他朱棣奉天靖难,道门在建文朝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那就去把张天师招过来,让他把自己炼丹的家伙事也一起带过来,”
郭琎也被派出去传话了。
密室内只剩下朱棣父子两人。
朱棣沉默半响,终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今日谷王叛乱一事,让朕的心头,有些不舒服。”
朱高炽伸出胳膊,用自己肥厚的手掌,握住了父皇粗糙的手:“父皇,您放心吧,其他藩王都是知进退的。”
“朕总有一种感觉。”
朱棣轻声开口。
朱高炽认真聆听着父皇的话语。
“就仿佛,朝堂之上,这些人总觉得朕是个赳赳武夫,是个提着刀篡位的贼。”
“越是有这种感觉,朕就越想做出些成绩来,不是证明给这些文官看,而是证明给青史,证明给你皇爷爷。”
“朕的心中,当然有想要做的事情。”
“削藩、迁都、修典、下西洋、征漠北!”
“可直到遇到了姜星火,朕才猛地发觉,朕还少做了一件事,一件能让朕百年以后,安心地、理直气壮地去见你皇爷爷的事情。”
朱高炽慢慢地听着,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父皇想说的答案。
“天大地大,种田最大!”
“这是你皇爷爷亲口说的!”
“让天下百姓种好田,吃饱饭,少去被种田以外的事情折腾,朝廷多提供些有助于他们种田的东西。”
“这件事,建文能做到吗?!”
朱高炽肯定地答道:“不可能,建文长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哪懂什么百姓艰辛、民间疾苦?刚当上皇帝,就被那群士绅出身的文官忽悠着减免苏松嘉湖的田赋,还废了松江人不能当户部主官的太祖祖训。”
朱高炽又说道:“这是拼命地在帮着士绅压榨百姓,怎么可能做得到?”
“那便是了。”
朱棣披着甲拉着儿子的手站起身,随后双手扶住了儿子的肩膀,微微弯腰看着坐在椅子上好大儿,认真说道。
“可有了姜先生的指点,朕能做到!”
“摊役入亩免除农民徭役之苦,白银宝钞免除百姓交税被盘剥之苦,而姜先生的这道仙方,则可助天下农民增产增收,吃饱肚子!”
“办成了这三件事,朕就算是去了阴曹地府,见到伱皇爷爷,也可以挺起腰杆子告诉他,朕才配当这个大明皇帝,因为只有朕当皇帝,天下百姓才免受了这三座大山之苦!”
朱高炽肃然起敬:“父皇心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