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久呆在他身边,他就满足了。
他不懂微吟为何如此执着,她在嵘烬山的过往将是一道鸿沟,划开了过去与现在。
虞召跨不过去这条沟,他后悔当日大婚放她离开了。
但是即便心中悔意与恨意疯狂滋长,他还是尽力拉回理智。
魔域都说他是疯子,可是微吟分明不遑多让。
虞召扔掉匕首,清脆哐当的声音砸醒了他混乱的思绪。
“我都不要。”虞召冷冷开口,“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选择。我偏要周全了你眼中的困难。”
虞召聚起魔气,召唤出象征西北境魔君身份的玉符。
魔气隐去后,玉符落在虞召掌间,他的手比玉的色泽更通透温润。
一只小小的玉符而已,若是伤了微吟的心就不能留了。虞召如此想,他知道微吟对夺回西北境的渴望。
此前不肯放手,不过是虞召贪心不足,总想让微吟为此多和他说些软话。
谁知君心坚决,倒让他觉得自己不该拿玉符做筹码。
若微吟与他从此生了嫌隙,他还不如早些砸了这东西,宁可叫她愿他做事莽撞,也不要她对他心生疑窦。
“微吟,你担心我不肯放权。我现在就拱手相让。”
微吟手中着玉符,还沾染了一丝虞召的体温。虞召白发墨衣,唇色淡淡,更显得他出尘无欲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似谪仙般的魔,最大的欲望就近在眼前,却又像天边的云,看得见抓不住。
强行解除双生情咒的损害的确影响了她,但也不能让她彻底无情无义。
正因仅剩的那点情还没有磨灭,她才敢给虞召选择。
平生头一次,她于情之一字上感到了无措。
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没人能教微吟,她心下茫然。
苏晗利用她,生父对她断筋挖骨,她都坚信不是自己的错。
但是现在她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过于绝情了。
殿中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虞召贴近她,见她没有反抗,清冷的声音也难得染上温柔:“试着相信我好不好。你忘了怎么爱我,我可以教你。”
微吟眼泪忽地落下,汹涌而至,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真的对你不起。”微吟断断续续说完,她哭的好像重拾珍宝,捏着虞召的衣袖不肯放开。
虞召俯身吻去她的眼泪,道:“不要怕犯错,微吟。更何况这原不是你的错,我是自愿溺死在你这条河里的。”
微吟这才敢看虞召的双眼。
这双平素毫无情绪的灰蓝色双眸,从来是一汪死水。如今为她,无风起波澜。
虞召继续说:“待你出兵东南境,我会回东北境魔宫等你,但不是为了和你划清界限,而是为了同你重逢。我们二人同时施压,待东南境全域被我们拿下,我要做你并肩的盟友和君后。”
虞召吻微吟的额头,告诉她:“到时候,东北境会是我的嫁妆。”
他问微吟:“你愿不愿意娶我?”
微吟点点头,环抱他,许下承诺:“微吟此生非虞召不可,即便你幡然悔悟,要与我开战,我也会打到东北境魔宫,把你绑回来做我的君后。”
虞召被她这番话逗笑了,听着她胡说八道。
微吟与虞召讲了自己在嵘烬山的大半经历,两人相拥聊到天亮。虞召心疼她所受的苦,谈起苏晗,却又紧皱眉头,痛斥此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表面上光风霁月,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因为他的贪婪,又给微吟与虞召徒增许多曲折。
“我非君子,此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微吟道。
嵘烬山过往,她甚至讲到细枝末节,但唯有幻境真相还有她与净霜元君的盟约,不能告诉虞召。
此事若说出,必定掀起惊涛骇浪,她不觉得虞召会传出去,只是她拿自己的未来与净霜元君做赌注,就必定会与世家开战。
征战魔域她心中有数,但世家存在的时间比魔域更久,甚至比此间世界的第一个魔都久远。
她没有把握赢,所以不敢告诉虞召。
微吟合上双眼,在虞召身边絮絮叨叨说着在嵘烬山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又说起他们幼时在学宫相识相知的日子,渐渐没了声音。
太阳照进来前,她睡着了。
虞召丝毫不困,但还是轻抬手,放下床边帷幕。
帐内陷入黑暗,他听着微吟安稳的呼吸声,思索着一件事。
用什么办法杀苏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