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怎么了吗？”林愉帮着李三舅装货，看着刘主任的神情有些不太好，随口问了句。
刘主任这两天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说，见林愉问也就说了。
“制衣厂恐怕……难了。”
刘主任先说了这么一句，接着才将视线从远方拉回来看向林愉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没有来厂里的这段时间，厂里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件事就是厂长倪大志申请退休了，由原来的副厂长王春生接替厂长的位置，她接替副厂长的职位。
这是好事啊。
林愉听到这里疑惑的看向刘主任。
刘主任给了她一个郁闷的表情，接着又讲了起来。
“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么一摊烂摊子。”
刘主任从前不敢说厂长倪大志的坏话，如今对方走了，连带着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
在刘主任看来，厂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跟那个厂长脱不了关系。
任人唯亲，专断独行，厂里不知道被倪大志塞了多少光吃不干活的人进来。
采购，销售，财务，设计，凡事有油水的岗位，全是对方的人。
从前安稳的时候都混着还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国改私后，所有问题都暴露了出来。
采购的采购的什么颜色质量的布料？设计的设计的什么鬼样式的衣服？还有负责销售的，连个订单都拉不来，只有找会计报销的时候最勤快。
原本这些不该刘主任管，但是厂长退了，她升职了，成了副厂长。当然，这个副厂长估计也当不了多久。
但是不妨碍她想要改变厂子的现状。
可就是这一清查，才发现现在的厂里就跟个空壳一样，几乎所有都空了，账上的钱，厂里的人。
当然，仓库里还是满满的，堆了一堆积压的衣服。
如今，因为这些当初倪大志的侄子设计瞎搞出来的衣服，让刘主任，哦不，刘副厂长和王厂长头都快炸了。
卖得出去还好说，若是这些衣服卖不出去，制衣厂不仅是开不出工资的事了，估计就得正式宣布停产了。
林愉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个程度。
刘主任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下岗前还能当当副厂长，也值了哈哈。”
知道刘主任是开玩笑，林愉也跟着笑了笑。
“那以后就请刘副厂长多多照顾了。”
“唉。”刘主任叹了口气。
林愉很想安慰安慰刘主任，但是话到嘴边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仅刘主任心里难受，她听到这些消息心里也有些惶然，这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在制衣厂这么稳定的货源供给。
如果制衣厂倒了她上哪里拿货去？
如今这个时代，就算你想做二道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关系，人家厂里怎么可能轻易给你货。
林愉也是因为从前在这个厂里干过，跟刘主任关系还可以，再加上制衣厂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这才能顺利拿到一手货源。
换以前，那得跟厂里领导亲近的人才行。
还是好好把这一批卖掉吧，也能挣点钱，实在不行，那她只能去海市批发市场进货了。
林愉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往好了想。
另一边，李三舅已经装好了货，正在帮陈涛固定。
等两人都装好了，林愉跟刘主任道了别，直接奔汽车站去了。
李三舅和陈涛是知道这件事的，都挺支持林愉的。
大概中午十点的样子，林愉风尘仆仆坐了三个小时的车总算来到了海市第一服装批发市场，她站在批发市场门口，看着人来人往，选购着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服装依旧有些震惊。
第一次林愉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