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陈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李奇挥着羽毛球拍,粗鲁地敲着玻璃窗。
“陈老师…”许愿抬起头,唯唯诺诺地关上手边贴满明星照片的手抄歌词本,拉开椅子。
“早上也叫我去了,就期中考的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什么了不得的。”苏乐扯过被许愿拽得死死的歌词本,“有两句我再练练。”
许愿心事重重地走出教室,她能感觉到教室,走廊,短短的距离别有意味的注视和窃窃私语。
“她以前可是班上的尖子,现在也不知道怎的……”
同学们的议论并没有尖酸的字眼,只是许愿还是羞愧地满脸通红。
“你可真行,这么容易的题你做成这样!”陈老师的手掌狠狠地拍在卷子上。
“我,我看错了单位。”许愿低着头,咬着干得起皮的嘴唇。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陈老师捶着桌子,摘下眼镜,“你要是那些万年不上进的老大难我也就不啰嗦了,初一你还是班上的前五,现在前二十五都进不了,你脑瓜子到底都想些什么?”
许愿沉默,不仅是老师纳闷,或许连她自己也都意外,有一天老师竟也会用这般歇斯底里的口气责问自己。
“你跟苏乐不一样,人家一毕业就出国,成绩差点有什么大不了?你呢,你说你高中考不上怎么办?”陈老师拍打着卷子,冲刺阶段了必须逼她收收心了。
“不知道。”怎么办?许愿竟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甚至还认为自己还是从前不让父母操心学习的优等生。
“回去好好想想。”陈老师把卷子塞到许愿手上,“走吧。”
许愿将卷子合上, “68”是个吉利的数字,挂在卷子上却红得触目惊心。
“沈江!”陈老师在背后喊,“把你们班的数学卷子发了。”
许愿的步子还没迈出办公室,抬起头正好迎上沈江的脸。
“好。”沈江刚从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一路上楼,额头上冒着汗。
许愿的心超频率跳着,她似乎从未如此近距离得面对他,抱在胸前的卷子不自觉藏到了背后。
“把做错的题都给我订正好,放学前我要检查的!”陈老师不忘嘱咐。
许愿背后的卷子被揉成了一团,这一刻,在他面前,她无地自容。
“你怎么这副丢了魂似得?”苏乐一路小跑紧跟着许愿急促的步子,“老陈给你气受了?早上明明对我还挺客气啊!”
许愿尴尬地笑笑,语气难免自嘲,“我哪能跟你比?准海龟。”
“吃错药了吧你!”苏乐嘟着嘴,满脸气恼地跑回座位,拖着腮独自生闷气。
整节化学课,许愿都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一旁的苏乐跟自己置着气,许愿有心求好,一会借橡皮,一会借红笔,可她硬是铁了心怎么都不理。
“课间十分钟,我整整被骂十分钟,已经够可怜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王老师刷刷刷在黑板上写着公式,许愿凑向苏乐,憋着嗓子求饶。
“数学卷子订正得完吗?”苏乐斜着眼睛。
“顶多再多一顿训呗,我都习惯了。”许愿叹息。
“我帮你?”苏乐撑着右手,佯装认真听讲的模样。
“ 你会?”许愿质疑,她那60大吉的分数比自己还不如。
“我不会,但我有这个啊。”苏乐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隔壁班卷子不是发了么,我哥们,96分。”
许愿展开皱巴巴的卷子,忍不住埋怨,“看你把人家卷子揉成了垃圾了。”
“不要拉倒。”苏乐扯住卷子一角,“不知好歹。”
“谁说不要了?”许愿压住卷子,“我是说皱成这样,字都看不清了。”
苏乐捂着嘴咯咯咯笑了,撞向她胳膊肘,“学坏。”
“苏乐,什么好事这么开心?”王老师听到动静走下讲台,“看来我刚才问的问题你肯定会,那就你回答吧。”
苏乐皱着眉头站起来,不停地瞟许愿,“什么问题啊?”
“我也没听到啊。”许愿低着头,爱莫能助且自身难保。
“催化剂,催化剂。”前座的李奇捂着嘴小声提示着。
“催,催化剂。”苏乐响亮得回答。
“我问的是为什么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的化学性质不同,什么催化剂?”王老师无奈,摆摆手,“坐下吧,再听你们据说我血压都要飙了!”
李奇的后背在前排剧烈地抖动,即便看不到脸,苏乐也可以想象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小贱样。
“李奇,你个混蛋,下课有你好果子吃。”苏乐咬牙切齿,真是后悔莫及,只怪自己当时头脑发热错信了他。
放学路上,李奇还是没逃得过苏乐的果子,他那辆掉了漆的“凤凰”牌自行车哪里逃得过苏乐的捷安特,苏乐掏出下午没顾上吃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