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文身店已是凌晨两点钟,那些平时在等候区扎根的人不知何时无影无踪,今夜无人关心。
从空调屋出来,一下走入到热风中,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文此乐开始有点后悔来找他。
大晚上的……好好在家睡觉多舒服。真的是……喝酒误事。
可双臂仍残留着刚才的温度,环住他腰时,还摸到了他挺括的背部肌肉。
这个中滋味好像也……还行,很不赖。
于是她脚下的步伐变得轻快,快步追上走下台阶的谢京衔。
文身店出来是一条步行街,步行五十米就是大马路。
街上仍有行人三三两两,大多是情侣压马路。
谢京衔拄着手杖出现,走路慢,轻易就能引人注目,而他原本就优秀的外形条件能让这些人的视线至少为他停留数秒。
他身边还围绕着一只轻盈的黑蝴蝶。
文此乐走在他前头面对着他,两手背负倒退着步伐。她今天穿了一条长及脚面的黑裙子,走起来像步步生莲,不过是黑莲。
然而大晚上看下来更加惹眼的,还是她胸前起伏的弧度,明晃晃的,昏黄的路光打下来时,分明无风无浪,却泛起了波澜。
“看路。”谢京衔看向地上的影子。
“好哦。”文此乐随口回答着,却依旧我行我素。
谢京衔也没再说什么。走出步行街,他刚要掏出手机约车,想跟她分道扬镳。
一辆车停在他和文此乐面前,文此乐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他顿了顿,沉默把手机揣回兜里,依然没说什么,干脆上了车。
司机问大小姐要去哪里,文此乐边系安全带边看他。
他报了宜群社区的地址。
像往常一样进入胡同,逼仄到月光都照不进来,两边的餐馆早已关门进入休眠。
谢京衔走在前方,他知道刚才下车时说的话,又被这女人当作耳边风。
文此乐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对夜晚的无人冷巷感到新鲜。
原来通往第三单元楼的路,不止大斜坡一条,走出七绕八拐的胡同时,文此乐看到对面熟悉的大斜坡如是想,惊讶,又觉得合理。
条条大道通罗马,条条小道通向谢京衔的家。
左手边是市场,仍有粥粉店在营业,里头还不少顾客,很是热闹。
“小谢,这么晚才回来啊?”有人跟走在前面的男生打招呼。
“哎,早,六叔。”他胡乱捋了一把额前碎发,一片薄汗,太热了,真希望冬天快点儿来。
“凌晨三点,不早不晚。来条鱼么?刚送来,正生猛。”
“睡醒了来。走了六叔。”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但上楼没有第二条捷径,该是怎么从上面下来,就只能怎么从下面上去。
逼仄静谧的楼道,纷杂交错的脚步声。
楼道里的感应灯似乎不太敏感,这时谢京衔的手杖就能派上特大用场。
每当楼道陷入黑暗,这根手杖如同仙女棒,往铁栏杆上一敲,发出巨大声响,楼道就会被赐予光。
慢吞吞上到五楼,谢京衔从吊在门边的大红福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就这么放在外面……
文此乐:“不怕遭贼?”
钥匙穿进孔里。
他说:“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文此乐觉得他在揶揄自己,“总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门开了。他说:“没。”
怎么可能,你就很值钱啊。文此乐心念,没说出口,好像有点诋毁人了。
感应灯灭掉,楼道再次黑魆魆,背后一片漆黑。
谢京衔把门边的拖鞋踢给她,自己光着脚,路过客厅桌子开了电视和空调。
文此乐盯着地面,看不出来,问:“这地拖过了吗?”
“昨天。”
他从阳台收了两件衣服进来,经过客卧时敲了敲门板,“参观完了就走,不想走就睡这里,新的牙刷抽屉里找找就有。”他拿着衣服往主卧浴室走,“不过其实床单什么的很久没换了。”
“之前有人睡过吗?”
“床单换过后没有,有灰尘。”
“有灰尘睡过?”
不是没听出他话里驱赶的意思,文此乐装作听不懂,开着小玩笑。谢京衔自是不会搭理她。
老实讲,这破屋,文此乐还是有点嫌弃的。
前两次来都没有认真看,这次其实也懒得参观,象征性地在客卧门口转了转。
难怪他们敢把钥匙放在门口如此猖狂。确实,这窝,如果她是贼,真不一定会光顾。
谢京衔洗完澡出来,客厅电视空调仍开着,他进去前什么样,出来就什么样。
客卧门也开着,他以为文此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