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似乎没有装窗户,除了幽幽的声音传来,什么都看不清。
张三丰聚灵力于双眼,瞳孔扩开,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慢慢地,一声叹息传来,紧接着是有人起身的声音。
看样子,他坐了很久了,起身时候颇为费力。
沉闷的一声响动之后,里面的人说道:“你进来吧,坐了几十年,起不动了。”
张三丰手指一动,捏了一个火球术,慢慢走进房中。
薛蟠在后面大喊:“别走啊,别丢下我一个。”
倏地一声,一道清气托着他,进了房中。
张三丰接住了薛蟠,他自己没有出手,看来是房中的人把薛蟠接进来的。
借着火球的光亮,两个人看向屋内,在正中央有两个身影。
“正经门后辈张三丰,见过两位前辈。”
对着门口的那位瘦削的人,一下抬起头来,他的头发披散着,如同野人一般,但是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他抬头的一刹那,周围的灯柱一一点亮,房中顿时如同白昼。
薛蟠和张三丰这才看到,在此人的对面,是一个泥人。
张三丰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便是...”
“刘基。”没等他问完,坐着的人便开口说道。
薛蟠大喜,上前一步,说道:“刘先生,我们是来请你出山的,只要你跟我们走,我兄弟李渔不会亏待了你。”
刘基哈哈一笑,“我无欲无求,他怎么不亏待我?”
“哪有人无欲无求的,你看你在这黑乎乎的小房子里都快发芽了,跟着我们出去晒晒太阳,我带你见识一下汴梁的繁华。汴梁,你知道么?那里有最好的美酒,最美的姑娘。”
张三丰拽了拽薛蟠,让他不要乱说话,不过刘基并没有发火,他轻轻地摇头,“美酒佳人,世人所求,于我犹如败絮枯草。”
见到真人之后,薛蟠反而不怕了,他笑嘻嘻地上前,说道:“你看你,整天对着个泥巴人,咦...好丑的东西。”
薛蟠靠近之后,才发现这泥人奇丑无比,因为他硕大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
这怪异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薛蟠不禁皱眉道:“你坐在这看了他几十年?”
刘伯温脾气很好,他轻轻点了点头。
张三丰看不下去了,低声道:“薛长老,快回来。”
薛蟠从腰里解下一个酒囊,笑道:“老头儿,只要你跟我走,我让你尝尝这琼腴酒。”
刘伯温轻轻摇头,他看向张三丰,问道:“你在星河之上,看见了什么?”
“一只眼睛。”张三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刘伯温眼神一亮,他扒开自己的头发,有些颤抖地伸手问道:“然后呢?”
“然后便醒了。”
刘伯温有些失望,他喃喃道:“看来非是我才疏智短,连你这等资质的人,也只能看到这一步么?”
张三丰沉吟片刻,问道:“晚辈曾听闻,昔年有黄河决堤,水淹无数良田,千万生灵受难,待到洪水散去,有一泥人出世,河南、河北童谣皆云: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莫非这个泥人,便是当日洪水冲刷而出的那尊?”
“正是,此乃天下一等一的不祥之物,若是不能解此厄,恐怕会有难以想象的灾难降世。”刘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穷尽毕生所学,也悟不透其中奥秘。这泥人从何处而来,星河中那只眼睛里面,藏着何物,至今仍一无所知。”
薛蟠随手搭在泥人的肩膀,笑道:“不过是一个泥塑的小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泡尿就呲掉他半边脸。这玩意你看了几十年也没个眉目,怎地就不知道变通一下,你跟着我们到了汴梁,去问问我那兄弟李渔,他肯定知道。”
刘基摇头道:“连我刘基都无法参透,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信。”
薛蟠不屑地说道:“老头儿口气比天还大,那我问你,驼峰有几种吃法;兰芷、玉沥酒哪一种更香醇;汴河上的青楼画舫在哪里开,你知道么?你不知道,因为我兄弟李渔说过,每个人都有他的道,你参悟不透,说明这不是你的道能做到的,就该找合适的人来参悟,而不是钻牛角尖。
“我看这老头也不像是有大本事的,看来我们两个找错了人,走吧,回汴梁吧。”
刘基慢慢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笑道:“枉我活了这么久,还不如你一个毛头小子看的通透。”
他伸手一挥,地上的泥人进入他的袖子,然后笑道:“我跟你们去一趟汴梁。”
张三丰大喜,弯腰一拜,道:“多谢刘先生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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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道,太平州。
芦苇丛中,有一个水寨,周围漂着各种小船。
寨子里充满了各种吆喝声,聚集了江南道无数的猛人。
最中央的一个木楼,就是李俊的住所,他甚至还布了一个小阵。在他的木楼上,闪着一层青黄色的光盾。
李俊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已经收拢兼并了周围大小水贼,成立了一个底盘庞大的组织。
他利用战乱,收拢了许多豪杰,这些人虽然痛恨大宋,但是也同样不喜欢方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