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兼太子太师、户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左柱国杨荣;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柱国杨溥,身任天下之重,同心辅政,乃世之贤相,本欲二卿长伴朕侧,垂询国是,奈何天公不美,二卿心力交瘁,百疾缠身,上表请辞,朕虽有不舍,却不可以己欲而累卿身,特准所奏,望二卿归里养疾,勿为朕念。”
杨溥和杨荣惊愕地互视对方,随后同时扭身看向了身侧的杨士奇。
三杨都是老实人,杨士奇谨慎小心,杨荣更是离谱,身为大明二号大臣,他走路都贴着墙边,低着头也不跟谁说话。
他们兢兢业业地辅佐了两代皇帝,没想到新皇一登基,就要他们下野。
三位老臣都暗暗摇头,然后统一上前一步,拜谢天恩。
他们虽然长期占据内阁,但是一向老实本分,辅佐皇帝治理国家而已。
好在几代皇帝都是难得的明君,所以君臣相得,直至今日。
现在新皇帝要他们回家,三老虽然心中有些悲愤,但是也都接受了。
殿上一众官员,却有人不愿意了。
其中一个官员撸起袖子,大声呵斥,正是于谦。
于谦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等地,因为宣德帝驾崩,在赶回燕京。
他本是一个御史,跟着宣德帝平定汉王朱高煦的过程中,被俘的汉王朱高煦指着宣德帝就骂。他是亲皇叔,宣德帝虽然气的脸都黑了,但是也不好公开还嘴。
朱高煦虽然输了,但是他在大明威名赫赫,战神一样的亲王,大臣们竟然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他。
这时候于谦气坏了,他跳出来大骂朱高煦,因为口才好有才华,越骂越顺嘴,把朱高煦差点骂死。
宣德帝大喜,从此就火线提拔这个御史,一直提拔到了兵部侍郎的高位。
于谦骂人是专业对口,他胆子大,口才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虽然没一个脏字,但是处处针对王振的宦官身份,骂的王振手指在袖子里发抖,上下牙齿打战。
朱祁镇年纪小,被大堂上的乱象吓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王振往前一站,大声呵斥道:“尔等要造反么!”
此言一出,可谓是扣帽子的顶配,谁也不想让自己担上造反的名声。
而且皇帝发了圣旨,不管自己有什么理由,都大不过皇帝。
名义上,自己这边确实不占理,就连于谦也选择了隐忍。
然而,处在风暴中心的三杨,却都已经心灰意冷。
他们为了大明江山,一直鞠躬尽瘁,没想到新皇帝一点都不惦念,上来就要他们下野回家。
三杨没有太大的权力欲,他们彼此配合很久,极有默契,互相看了一眼,就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散朝之后,于谦只觉得急火攻心,他气吼吼地直奔杨士奇的府邸,被告知杨阁老身体不好,不见任何人。
被拒之后,于谦心中暗忖,其他两家估计也是这样。朝廷朝政,即将全部落入王振这等阉党手里,岂不是国运黯淡。
大明历代圣主,无不是励精图治之辈,没有出现隔壁大宋那样的昏庸之主,竟然到了这一代不行了么?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于谦心中暗道,陛下如此无道,如何对得起太祖、成祖、先皇的在天之灵。
于谦心中怒火中烧,抬头一看是一家酒楼,胸中愤懑无处发泄,便走进了酒楼。
“上酒菜!”
喝的七晕八素的于谦,长叹一声,“孤怀激烈难消遣,漫把金盘簇五辛!”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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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正经门。
几大长老聚在一块,房中还有一个小沙弥。
黄信看着名帖,有些懵,来人送上的竟然是玄奘法师的拜山帖。
玄奘法师的大名,即使是大宋的贩夫走卒,也都是知道的。
若说当世有多少高僧?那简直数不胜数,光是天下闻名的佛门寺院,就有几十上百个之多。
其中多藏着一些佛门高人,而且年轻一辈的才俊也是层出不穷。
但是他们加起来,也不如玄奘法师有知名度,多少高僧在听过他讲坛之后,如醍醐灌顶,顿悟佛法。
无数百姓争先信奉释教,大唐的君主自认是李耳后人,但是也默认了他在长安让佛法压住了道门。
这样一个人,他要拜山...
正经门的弟子,虽然对外都是吹天日地,在他们的嘴里,恨不得把正经门列为天下第一道门,正经大仙李渔更得是至圣先师。
但是他们只是嘴嗨,心里其实很有数,正经门的声望,甚至还没有盖过前国师的神霄宫。
黄信把名帖给杨志看,他是门中资历最老的长老了,看到名帖之后,杨志也是无所适从。
“这...”
薛蟠劈手夺了过来,看完之后,掐着腰大笑:“不愧是玄奘法师,真是有眼光,知道来我们这里拜山头。正巧李渔兄弟不在,就由我代替他迎客!”
众人都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他,薛蟠洋洋得意,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