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后了吗。
厉沧歌用手拄着自己的剑,大口大口地向外喘着气。
然而在这极寒地狱之中,他所喘出来的气早已不是代表着内里仍有温度的白气,而是与周遭环境相同的寒气。
假如再不脱离这里的话,他死于全身血液被冻结,也仅仅只是个时间问题。
哪怕手指已经冻僵到动一下都疼的程度,厉沧歌也从未放松过自己握剑的手。
从他于剑冢中醒来的那一刻起,他手中所握着的,就是这把剑。
惊鸿剑,长五尺,重十五磅,在极端情况之下,可以运用他所掌握的金系法术来分解为五把小剑……
厉沧歌从睁眼到长大成人,唯一所信任的,并非师长,而惟有这把剑。
师父将我派下山,是不是就是想要将我逼到不得不使用自己瞧不起的法术,而非独尊剑道?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灵力于厉沧歌的身体中流动着,逐渐汇到了他右手所持着的剑上。
“咔嚓咔嚓……”
惊鸿剑的剑身在灵力的冲击之下,由握处开始出现了片片如同冰裂纹一般的裂痕,向下延伸着,直到剑尖。
而被厉沧歌一直提防着的厉鬼,此时却突然停滞在了原地。
姜妄用手轻抚上自己的脖子,其上正在慢慢浮现出几道狰狞的掐痕,与之一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法无视的窒息感。
但与此同时,他终于感知到了,自己一直好像被什么东西所隔绝着的血煞气的所在位置。
而她就在那里。
-
“真没想到,你在这封印的雷下竟然还能活下来。”
一手捂着腹部伤口,一手拎着骨鞭的应含玉,面色阴沉的注视着不远处的应悯。
幽冥教的人离开之前,曾跟她说过这震字封印中到底存在着些什么东西。
那是一万一千零四十五万道天罡雷煞,由千年前惊才绝绝、一手设下震字封印的天师所为。
他们虽然用玄天门圣物--阴珠强行破开了封印,使得其中大部分的雷煞伴随着鬼王被封其中的力量而回归天际,却仍有小部分的雷煞仍存在阵中。
要想要消除这些剩余的雷煞,需要用一道道活人的灵魂来慢慢消磨,保守估计也需要十几年的时间。
在此期间,此处的雷煞可作为一道淬炼兵器与僵尸□□的福地继续使用,是幽冥教宝贵的后备资源。
然而现在,这震字封印中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雷煞?没了,全都没了。
而幽冥教将这里作为福地继续使用的美好愿景,自然也是泡汤了。
闯下这般祸事,幽冥教过后一定会向她问责,而那些疯子的手段……
应含玉攥紧自己手中的骨鞭,注视着应悯,猩红的眼睛中弥漫着杀气,额上的青筋也跟着暴起,声音阴冷至极,“是我小瞧你的能耐了,妹妹。”
而被她所注视着的应悯,于这一刻才转过头来看她,眉眼弯弯,竟有几分像平日里作弄自己时的姜妄,“是啊,我可有能耐了。”
应悯抬起手来,食指与中指叠加在一起,银白色的电光如同一条条顽皮的鱼一般于她的指缝之间跃动着,蓝白色的道袍无风自动。
那是集震字封印中剩余的全部雷煞所集成的阳雷,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好像是街边艺人的小把戏,但只要挨上它一下,就没人会质疑它的威力。
“来瞧瞧我更多的能耐吧,姐姐。”
应悯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下一刻,雷光与骨鞭便碰撞在了一起。
蓝色的灵气于应悯的双眼前汇聚着,使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清晰。
她看到,应含玉身上猩红的血煞气与黑色的鬼气纠缠在一起,集中在最中间的是一颗闪烁着金光的核心。
她看到,雷光将那雪白雪白的骨头劈得焦黑,每闪烁一下,骨鞭上就又多处一道裂痕。
她看到,应含玉在下一刻果断舍弃了自己的骨鞭,将血煞气凝聚在自己的双手上,向她的脖子而来。
“妹妹,你还是,太嫩了一点!”
应含玉此时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过去作为应家大小姐时所存的半点端庄。
她的头发被静电影响得炸了起来,目眦欲裂,猩红的双眼中倒映出了应悯被自己紧紧掐住脖子的身影。
就快要结束了!
以前她未对应悯下手,是因为忌惮后者身上的生死契,又苦于应家的形象而找不着个愿意的替死鬼,这才迟迟没有行动。
而现在,应悯身上的生死契早已绑定了别人,她杀她的时候,就再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就快要结束了。
她已经杀了她那重男轻女的父亲、无才无德的母亲,以及德不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