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无需公子替我报仇,”姜鸠却制止萧修晏的话,“你身陷瑞王和太子之间,瑞王要你替他做事,看中的是你肃荣老王爷,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管好你自己,不要给肃荣老王爷惹事。连她也不信自己有本事,是一个只靠祖父恩荫的世家子弟。
“你不信我?”萧修晏陡然一问。
身后传来一声清淡微弱笑意,尽管她隐藏得很好,萧修晏还是敏锐捕捉到。
“为何信你,顶多算一个名义上的兄长,今日你也听到了,年后我便要嫁于瑞王,夫大为天,公子您心不诚,此处不是北疆,无需真刀枪凭武力搏出胜负,您才会长安,根基不稳,没有能力护我。\"
这些话如同重锤猛得砸向萧修晏心头,他捏紧拳头,神情覆上一层薄冰,竭力忍耐什么。
“公子生气了?”姜鸠因为受伤又无婢女帮衬,身上的衣衫着实不好穿,察觉前人情绪不对,她身子前倾微微试探着问道,“对不住,我今日神志不清,公子莫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萧修晏以为她衣裳换好,转过身来,姜鸠衣衫半褪,露出锁肩。
她瞳仁微缩,惊得也没想到萧修晏会突然过身,反应半拍才忙伸手捂住胸口。
“你!”姜鸠出口又急又气,一句‘无耻’几预脱口而出。
“对、对不住。”萧修晏臊红了脸,耳根出奇得发烫,哆嗦话也拎不清。
可很快,对于少年的慌张,姜鸠年纪比他更小,却更快平静下来,我不信你没有查过。你不知道暗娼馆里面那些人,是做什么勾当的?我去过那个地方,公子又何必将我想得皎皎如白。”
接二连三的,今夜难道不宜出行。好在,马车停下,已到了肃荣王府。
萧修晏掀开毡帘时,身后人唤住了她。
“二公子,既然您说对不住我,那我提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萧修晏身形一顿,“你说。”
夜寂寒风,萧修晏步行于刑狱内,已是更时,街上连寒虫不敢出现。
狱卒往日撑着此时打瞌睡,半刻前接到消息,刑部侍郎要来,猛然一惊。
萧修晏身上披着黑色大氅,踩过牢房阴湿路面,声响空沉。原本蜷缩在牢中犯人,一听这声,朦胧睡意惊醒,个个面如土色,惶恐想着不是鬼魂索命。
纷纷跪向牢道那道黑影,凄苦悲哀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刑狱专有一个提审犯人的屋子,屋内角落烛火点燃,在阴暗中破开,随着人影飘动。
萧修晏独坐圈椅之中,眉眼低垂,脸部隐于光影明昧间。手中把玩着一只通体翠玉的珠钗。
年后,朝堂发俸,他吃穿用度皆从王府出,唯独俸禄独属于自己,他悉数拿去,买了女儿家喜欢的钗环,预要送给她。今日事发突然,忘了。
“大人,犯人带到。”狱卒声音响起,萧修晏才爱不释手将碧玉簪子放进衣袖。
在刑部,刑部尚书的位子暂时空缺,自己依靠祖父功勋走到刑部侍郎的位置,若没功绩,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也是名不正。
萧修晏揉了揉眼皮,将心神疲惫压下,抬眸看向地上被铰链脚铐的人扑倒在地,眼底一片肃寒。
这长安城,是个考校心眼的地方。萧修晏虽生在长安,徒担得‘少年将军’称呼。
却因进了刑部,专管大理寺提交上来的疑难杂案。萧修晏手段强硬,刑罚与恩威并施,也翻出许多案子,因此落得人人称其心狠手辣的活阎王。
姜鸠下颌撑着迎枕,满屋伸手不见五指,唯独窗棂掀开一缕缝隙,月色不明,泄来一点点光来。
身上炙痛,屋内炭火温暖无端令她烦躁,将她拽回清风茶楼的厢房。
瑞王让她脱了衣裳,是给她上药,“你瞧上他了?”
当时瑞王这般说时,姜鸠咬牙摇头,“小女心悦殿下,您一直知道的。”
瑞王手中并没有轻重,虽是上好伤药,洒在伤口处,亦疼得她猛然咬紧牙根,瑞王恍若没听见女子吃痛,神情平淡,“这说辞多少年了,九儿年纪还小,本王当你是无心之言。”
“殿下心中有姐姐,不还是娶了别的女人吗?”
猛地,下颌被人攥紧,一双阴狠戾气的脸凑了进来,瑞王褪去高高在上的外形,“你再敢提温儿,再忤逆本王,本王定要你扒皮抽筋地长长记性。”
“殿下不若将我也扔去暗娼馆算了。”姜鸠丝毫不怕他,扬眉一笑,“日日活着,身后这些痛处早已令我麻木,母亲厌恶我,殿下不要我还不许我死,还不如和清沅……”
话未说出口,瑞王猛得将她狠狠向床榻内扔去,不时,后背疼意随着伤口渗透,跗骨尖锐如地狱烈火,她不忍发出惨叫。
眼前是混沌黑暗,她迷茫不知何处去,于痛苦困顿见挣扎。
门被人从外破开,听见在山上朝夕相处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