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说完就退出了微信界面,直接将手机关机,揣进衣兜里,再次望向对面的人:“这幅画,麻烦你销毁掉。”
程佳韵有些无奈。
眼前这个人,嘴里说着“麻烦”,实则是在命令。
看起来彬彬有礼,语气和善,眼中却始终透着阴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程佳韵当然不愿把这幅画销毁,毕竟辛苦画了那么久,就这样删掉岂不可惜?
可对方严肃的样子,看起来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转念一想,万一这人告她个侵犯肖像权,岂不是得不偿失。
搞美术创作的本就对著作权和肖像权格外敏感,稍不谨慎就会触发官司。
原本工作室关门大吉就已经够惨了,她可不想再因为一幅画惹上官司。
思忖半晌,程佳韵咬牙妥协:“好,我销毁。”
只是可惜,她画了这么久。
对方却杵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删掉吧,我看着你删。”
看着眼前这人执拗的模样,程佳韵差点没笑出声。
她又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何须那么警惕?
她失笑,一双桃花眼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圈:“我说弟弟,你怕不是有强迫症吧?”
“谁是你弟弟?”谢霄忍不住回怼,“请你快些删掉,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程佳韵被怼得无话可说,对方一双清眸直直盯着她,反倒触发了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点。
程佳韵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她仔细回忆着,却抓不住一丝有用的信息。
见对方探究的神情,谢霄顿感不妙,立马戴上帽子,将帽檐压低遮住眼睛,矢口否认:“你认错了。”
他绕过对面的女人,侧身快步离开。
程佳韵呆在原地许久,愣是没想出这人是谁。转过身,只看见那道高大背影渐行渐远。
半晌,她嗤笑出声:“别扭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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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宿,谢霄将手机开机,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和留言晃得他眼晕。
最新一条信息是他的经纪人贺晨发来的:【有些事情冷处理没有用,该解决还是得解决。】
【你这边闹解约直接影响到了团队的工作进度,你让你的队友们怎么办?】
【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为组合里的其他成员考虑吧?他们有的才十八九岁,学业跟不上,通告也接不到,商务合作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谢霄,你二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一串串文字苦口婆心,带给他的,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谢霄原本是一名演员,十七岁时被星探选中参演了一部网剧而小有名气,虽然是打酱油的配角,但青涩的荧幕形象和自然的演技还是为他积攒了不少人气。
后来谢霄参加艺考,顺利考入电影学院,学习之余参加了不少海选与面试,参演了人生第一部电影,依旧是小角色,但好在人设口碑不错,他也随着电影热度走进大众视野。
那一年,初出茅庐的经纪人贺晨签下了他,因为看中了他身上不近名利和不骄不躁的温润气质。在这条路上一走数年,贺晨帮了他许多,但更多的是两个人相互扶持。
但娱乐圈也是是非圈,贺晨带火了几个艺人后便被一家造星工厂挖走,开始倒腾起偶像组合。谢霄便是那时被拉下了水,救场似的加入了一个小糊团,用自己的名气带动整个团队的发展。
那时候,谢霄开始迷茫。
加入偶像团体后,他的演艺事业开始受限。因为idol身份,他的戏路骤然变窄,很多剧本不再考虑他,稍有不慎便会被营销号和媒体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小糊团本就欠缺流量,再加上公司偶像团队众多,他们很快就被抛诸脑后,淡出大众视野,名存实亡。团员们纷纷转行,开始接戏或是参加综艺,盼望着咸鱼翻身的那一天。
但谢霄似乎想通了,那年恰逢大三,他开始准备考研。事业走进死胡同,他总得往别的方向努力,也许在学业上取得成就,熬到退团的那日,他就可以回归自己热爱的演艺事业,重新进组拍戏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公司高层仿佛看透了谢霄的心思,备战考研的那一年,他总是莫名其妙被买退团热搜,铺天盖地的舆论指向他,痛斥他即将解约退团,一意孤行不顾团队发展。
流言蜚语扰得他心绪不宁,不知不觉便出现了心理问题,身体也随之垮掉。
果不其然,那年考研以失败告终,他没能顺利上岸。原本豁达的人生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他开始看不清前路,整日陷入痛苦焦虑之中,无法与自己和解。
后来的两年里,谢霄这个名字便如同蒸发一般,淡出大众视野。
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他被一纸合约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