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落在一片哭声中醒来。
头很疼,视线很模糊,看不清景象,只看见眼前有人影在来回晃动。
在昏迷之前,她记得她正在元河里冬泳,下潜时,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此时已在岸上,安芷落心想运气真好,被人救了上来,不然大过年的,老顽童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
老顽童是她爹,一个爱唠叨的小老头。
由于她一直不结婚,也不找男朋友,回来过年被老顽童耳提面命了几天,实在有些心烦,中午看天气不错,于是来元河冬泳放松一下心情。
她是冬泳爱好者,元河已经游过几次,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谁知这一次运气不好,撞到了河中礁石。
可是——
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哭声是怎么回事?
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很多人同时在哭。
哭声中有悲痛,有绝望,有无助,有不甘……
用泪迸肠绝、哀嚎如雷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她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眨巴几下,想要看清楚,这时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小师妹醒了!小师妹,你快过来,师父……师父快不行了,呜……”
本来就是带着哭声说的,话一说完,又大声哭了起来。
小师妹?
师父?
哪里来的小师妹?
师父又是谁?
“啊!”
剧烈的疼痛突然自脑海中传来,安芷落双手抱着头滚到地上,蜷缩成一只刺猬。
待疼痛消失,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中。
水柔宗小师妹安芷落,去年被师父清宁师太收为关门弟子,年仅十三岁……
她不到十秒钟就阅读完了这段记忆,怔怔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我……穿越了?”
声音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又有别的少女在催她:
“小师妹,你发什么愣?快过来,师父叫你。”
安芷落坐起来,机械般看向声音的方向。
视线逐渐清晰,不一会儿,视力恢复正常。
她这才发现,她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大殿之中,身下是雕刻着水纹的方石板,一块一块连起来,铺满整个大殿。
喊她的少女穿着黑色丝质汉服,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头发挽成混元髻,插着檀木簪子,气质清新脱俗。
她脑海中马上出现一个名字——杨婉晴。
安芷落——现在便是她,一直唤她婉晴师姐。
杨婉晴身边都是这样装扮的女子,整个大殿中的女子,就连她自己,都是这样的装扮。
黑色汉服叫做水柔衣,是水柔宗弟子服饰。
水柔宗的女弟子们跪在地上,围城一个圈,圆圈中间,大师姐丁若浔怀中,抱着她们的师父——清宁师太。
安芷落本想站起来走过去,此时气氛有点凝重,不太合适,于是有些踉跄爬到清宁师太面前,说道:
“师父,我在这里。”
原来的安芷落对清宁师太的感情很深,对她十分依恋,这种感觉清晰传达到现在的安芷落的脑海里。
这一声师父叫得真情实意,没有一点勉强。
见师父胸口洞穿,浑身是血,受了这样重的伤,恐怕时日无多,安芷落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周围师姐们见她这样,本来哭干了的眼眶,又盈满,决了堤,“哗哗”流得一脸都是。
“不要哭。”清宁师太勉强抓住安芷落的手,将一个铁指环放到她手中,说道,“芷落,以后你便是水柔宗的掌门,你要乖、要坚强,不能哭。”
铁指环,是水柔宗掌门的信物。
见铁指环,便如同见掌门真人。
师姐们一愣。
有大逆不道的,心说:
“师父是失血过多,糊涂了吗?怎么会把掌门之位传给小师妹?”
这是个烫手山芋,师姐们的目光简直要杀死人。
安芷落忙把铁指环塞回清宁师太手里,说道:
“师父,我年纪幼小,修为低微,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你不听师父的话了么?”清宁师太发怒,将铁指环又放到她手里,声音微弱道,“水柔宗弟子听令。”
除了丁若浔,弟子们全部散开,伏跪在地,同声答道:
“弟子在。”
清宁师太说道:
“今日,为师将掌门之位传于安芷落,从此刻起,她便是水柔宗的第九十六任掌门。日后,你们当尽心辅佐,不堕我水柔宗威名。”
弟子们